从医院b超室出来的时候,庄浅一手紧张地放在肚子上,都还觉得脚下飘飘然,整个人混混沌沌脑子一团浆糊。
她茫然地四下看了看,大多病患与家属都是愁云惨淡,连带着她自己也生生憋着情绪。
尽管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憋着的究竟是什么情绪,激动?喜悦?
总之,她被确认怀孕了,已经四周。
算起来,应该是在她和沈思安那场被毁的婚礼前怀上的,庄浅想到这一个月来的轰轰烈烈,又想起自己当时的大吵大闹,烧房子爬窗台开飞车,现在才摸着肚子一阵后怕。
“我不会离开的。”医院门口,她认真对乔焱说。
她语气平静,早已经没有先前的半分激烈了,似乎从刚才正式得知自己怀孕的那一刻起,她便将自己放进了某个特定的安全角色里,谁都无法涉及。
乔焱闻言轻轻敛下了黯淡的眉眼。
两人又各自沉默了片刻,乔焱并没有再劝说,只是从包里取出一个手机交给她,“这是反监听手机,你任何时候改变主意想离开,用这个手机给我打电话。”
庄浅轻轻蹙起了眉头,定定地看了他很久,终于还是没忍住,“小焱,你防备思安无可厚非,但决定跟他结婚,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知道婚姻意味着什么。”
她说,“你的世界干净利落,黑是黑,白是白,令我找不到涉足的理由;而他的世界是怎样,我嫁给他的那一刻就已经有最坏的打算——我选择留下有我的理由,你不必为了我为难你自己。”
“为难?”乔焱声音恍惚。
就是为难。
“靳正言的死,你要是有证据,尽管动手便是。”庄浅说。
乔焱不可置信,“你以为我是冤枉沈思安?所以用这种话来激我?”
“我是不想你为了我沦落到知法犯法,为什么你总要用最大的恶意揣测我?”庄浅受不了他这种咄咄逼人的语气,不知怎么突然急切了语气,“乔焱,究竟是你变了还是我看不明白了,如今已经不是我愿意抽身与否,我不能让我的孩子出生没有父亲,也不可能让沈雨巍如愿以偿——”
庄浅比谁都清楚,如果她在这时候离开,沈思安必然心神大乱,根本无心再应对沈雨巍——结局就是,他会又一次输在自己亲舅舅手上。
不同的是,这一次他再没有翻身的机会。
乔焱面无表情,终于在此刻,她毫不掩饰的急切,令他看明白了她一心向着的是谁,他自嘲地压了压唇角,轻声道,“别逼我,小浅,你别逼我,我有证据的——让你肚里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父亲。”
庄浅别开了眼,努力睁眼不让眼泪掉下来,闷声道,“那就不要手下留情。”
“你自己好自为之。”
乔焱最后看她一眼,转身离开。
等到他的车子扬长而去的时候,庄浅才惶惶然转过头来,突然觉得脑袋一片茫然。
也就是在这时候,搭出租车来到医院的沈琮刚好跟乔焱的车子擦肩而过,他一下车就看到医院门口六神无主般的庄浅,第一反应就是她心虚!
“小琮?”庄浅诧异地看着眼前愤怒的军装少年。
沈琮现在看到她,心里头别提什么滋味:也不怪他误会,你说你要是正常怀孕,那干嘛愁苦着脸活像要天塌的样子呀?而且你难道不该跟你老公一起来医院?跟别的男人来检查怀孕是几个意思?
肯定心还是向着自己亲哥的,因此他语气就不好,“嫂子,你太过分了,你这样对不起我哥。”
“你怎么了小琮?”庄浅看到他满脸都是汗,显然来得很急,以为他是受了伤来医院,还问,“是不是在军区受欺负了?哪里受伤了我看看?”
她才向他伸出手,沈琮却一把将她的手拍开,“你不必再费心思隐瞒,我哥都已经知道了,你今天偷偷跑来军区找乔焱!还有、还有你肚子里的孩子!”
庄浅倏地瞪大眼。
沈琮却将她这种反应当作是心虚,愈发一鼓作气道,“我、我哥说了,你要是打掉孩子,他就不计较你这次,以后你安安分分的,日子照过。”
庄浅从听到‘打掉孩子’这四个字开始,脸色都已经彻底不对劲了,她下意识护着肚子倒退了两步,沉下脸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哥不会不要孩子的,我亲自跟他说。”
她绕过他就要走。
沈琮急了,冲上来拉住她,“你不准走!”
“放手!你是不是疯了!”庄浅使劲推他的手,事关孩子,她有些异样的激动,大声吼他,“我叫你放手听到没有!我不会打掉孩子的!”
她反抗的力气可不小,还连手带脚,沈琮也被她推搡得窝火,就一样冲着她吼,“你到底还要不要脸!我大哥对你那样好,你却还算计着跟别的男人私奔!现在跟人连孩子都有了——”
沈琮比她还更气。
这是在医院门口,大庭广众之下,两人争吵的声音又不算小,又是涉及到孩子,这让旁边经过的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