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六点。
当祁同伟疲惫地来到宿舍时,侯亮平的饭菜已经做好了,害怕凉了,都放锅里热着。
“猴子,没吃回扣吧?”
“对天发誓没有。”
“不用发誓,学长信你!”想了想,又道:“对了,李达康是不是来过?”
“嗯,他想蹭饭,被我怼跑了。”
“难怪脸黑的比猪肝还难看。”
“那孙子欠钱不还,还想蹭吃蹭喝,脸皮比城墙还厚。”
“你不也一样?”
“我当然不一样,我劳动了,菜都是我做的呢!”
“对,你了不起。”
祁同伟敷衍一声,低头看了一眼手表。
接着来到门外。
刚点上一烟,一辆老款的桑塔纳,从尘土中行驶了过来。
祁同伟知道,正主到了。
车停下。
司机打开门,蔡苗和张伊雯依次走了下来。
下车之后,蔡苗几乎没有任何停顿,带着笑容,大步走向祁同伟。
“祁书记,你本人比报纸上还要年轻帅气啊!”
“蔡部长,过誉了。”
两人一握手,祁同伟就知道今天这顿饭不白请。
察言观色是他的强项。
从下车开始,蔡苗就很主动,眼中还带着欲望,这种情况下,必定是有事相求。
一个副厅求一个正处办事,必须得等量交换。
当然,这种作风并不好。
可情况就是这样,要想改变延远县,让这里富饶起来,必须使用一些特殊手段。
只要不触及底线,一切都好说。
寒暄一阵后,祁同伟把蔡苗请进屋,并且把张伊雯也留了下来。
侯亮平把菜端上桌。
给祁同伟和蔡苗满了一杯酒,最后给自己倒了一杯可乐。
想了想,又看向张伊雯:“你喝不喝可乐?”
“喝。”
“好吧。”
侯亮平虽有些心疼,可还是给张伊雯也满了一杯可乐。
六月初的陕甘,蝉声和蛙声,此起彼伏。
蔡苗端起酒杯,和祁同伟碰了一下。
两人都是一饮而尽。
接着就是拉家常。
像是走流程一样,嘘寒问暖,问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谈一些可有可无的事。
官场就是这样。
铺垫很重要。
一旦气氛铺垫到位,就得切入正题。
“祁书记,听说你来自汉东?”
“嗯。”祁同伟点点头,“在汉东干过政法,搞过经济,只用了两年时间,就从科员晋升到了处长!这次来陕甘,也是上头的意思,历练一番后,大概就要平步青云了!”
祁同伟的调子起的非常高。
人设也拉的非常满。
他就是要告诉蔡苗,老子上头有人,都特么配合一点。
当然,他本人不爱装逼。
可这个时候不装逼不行。
如果按部就班,勤勤恳恳工作,别说两年,就算十年,也未必能让延远县发展起来。
祁同伟调子起的高。
蔡苗拿酒杯的手,就放的很低。
手低,姿态也低。
“祁书记,冒昧地问一下,你和肖鸿运书记是什么关系?”
“没太大关系,以前干政法时,上头让我查过他。”
轻描淡写一句话,差点击破蔡苗的道心!
查肖鸿运?
那可是汉东省的一把手,7000万人的父母官,镇守一方的大臣啊!
什么人能查他?
唯有ZY!
蔡苗有些不敢相信。
眼前的县委书记年纪轻轻,说起话来,一句比一句劲爆。
不知道的人肯定以为他在吹牛。
可京州日报他看见了,肖鸿运的确为他站台,如果不是关系特别好,那就是有把柄被捏住。
一个能查肖鸿运的人,其背后隐藏的能量,让人想想都胆寒。
“蔡部长,别愣着,喝酒啊!”
“喝酒,喝酒。”蔡苗拿杯子的手,越放越低,都快要碰到桌面了。
祁同伟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蔡部长,不是我说,陕甘这里是真穷啊,连个像样的投资商都没有,这事上头问起来,我是真不好汇报。”
钩子放下来了。
吃不吃随你。
蔡苗想都没想,立刻咬钩。
“祁书记,实不相瞒,我以前给肖书记做过秘书,你们又是熟人,那大家就是自己人……”
蔡苗看了一眼侯亮平和张伊雯,没有继续说下去。
祁同伟秒懂。
“蔡部长,能在这里吃饭的都不是外人。”祁同伟拿出烟,散了一圈,就连张伊雯这个女生都没落下,“官场嘛,就是你帮我,我帮你,资源共享!我到延远县,是来搞经济的!如果蔡部长有什么好的投资商要介绍,大可说出来!放心,我绝不会让你吃亏。”
话说到这,蔡苗也不藏着掖着。
“投资商,我这里确实有一个,搞钢厂的,老板姓卢,叫卢万三,有点实力,我们关系不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