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的经历,又一次在祁同伟身上发生。
大过年的都不消停。
祁同伟点燃一支烟,坚决道:“四叔,你说的那个黄天放,我认识,金山县的前任县委书记,可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这我哪知道。”祁老四小声嘀咕,“不过,他确实把家里人都安排到了衙门,就连那不争气的儿子黄毛,好像都安排了一个主任,吃上了俸禄。”
“你不知道,我知道!”祁同伟吐出烟圈,正色道:“那个黄天放,现在也吃公家饭,不过是牢饭,和他的儿子黄毛一起,都在吃牢饭。”
这对父子的牢饭,还是钟小艾赏给他们的。
闻言,祁老四有些尴尬,“同伟,你是不是不想帮四叔的忙?”
“四叔,我若不想帮忙,为什么要借钱给你?可有些事,不是我能做主,你们也不能过分!如果我真给同乐安排了工作,那就是职务犯罪,用不了多久,我就会和黄天放一样,吃牢饭!”
牢饭两个字,祁同伟说的特别重。
祁厅长的歧路,他不会重走一遍。
话已经说到这,祁老四也不好再说什么,打了一个招呼,不开心的走人。
“祁四叔,这酒你带回去,按照规定,我不能收。”
“用得着这么见外么?”
“不是见外,这是规矩,真收了你的酒,很多事就说不清了。”
“哎,好吧。”
就这样,带过来的两瓶好酒,祁老四又给拿了回去。
屋外寒风凛冽。
屋内,祁青山抽着旱烟,眉头紧紧拧在一起。
“爸,想说什么就说。”
祁青山把旱烟在地上磕了磕,颇为无奈道:“同伟,你长大了,当官了!可官再大,也不能忘了乡亲们!祁老四是本家人,你上大学时,他也出了钱!今天就这样拒绝人家,多少有点不近人情。”
“不拒绝他,我还能怎么办?给他开后门?然后像黄天放一样,去吃牢饭?”
“没你说的这么夸张,安排人而已,又不是让你贪污。”
“不是只有贪污才是犯罪!祁同乐这个人你也知道,不学无术!他真进了县政府工作,肯定会出乱子。他出了乱子,我也跑不掉!”
“可他是你四叔!”
“四叔又怎么样?我刚刚可是说了,同乐结婚没钱,我可以借他,不还都可以!不过工作的事,免谈!党和人民,也没有赋予我那个权利!”
就这样,原本好好的年夜饭,因为祁老四的到来,多了一层阴霾。
父子俩,也生出了一丝隔阂。
祁青山是老古董,思想也执拗,再加上小说和电视看多了,总觉得祁同伟就是以前的县太爷。
不给同乡安排工作就是忘本。
祁同伟也不想解释什么,把桌子收拾干净后,转头回屋睡觉。
……
翌日。
祁同伟刚一起床,便有亲戚提着礼品,陆陆续续过来拜年。
怎么说呢。
祁青山的辈分不算大,往常年的大年初一,都是他去别人家拜年。
可随着祁同伟当了县长,祁青山的身份和地位,也在潜移默化的改变。就连他的小舅,也就是祁同伟的舅爷,都提着烟酒,一大早赶了过来。
一阵嘘寒问暖后,就是拜托祁同伟安排工作。
祁同伟都傻眼了。
“舅爷,您都七十了,安排什么工作?”
“什么工作都行,比如保安呀,看大门呀,都可以,我不挑的。”
“您开玩笑呢?”
“这孩子,我这个年纪,和开什么玩笑!对了,你小叔也没工作,要不也你也看着安排一下。”
祁同伟懂了。
敢情,乡亲们是真没拿自己当外人啊。
不过话说回来,这也不能怪乡亲们,怎么说呢,大多数的乡亲,都没上过学,说白了就是法盲。
还有一点,就是金山县的产业问题。
和别的地方不同,金山县没有重工业。
这里的村民也都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不是农产就是水产,全凭勤劳致富。
可勤劳真能致富吗?
显然不可能。
山好,水好,可没有规模,所有的产出,也都是小打小闹,完全成不了气候。
第二产业和第三产业更是少之又少。
在这种情况下,一个稳定的工作岗位,就显得弥足珍贵。
想通这个问题后,祁同伟只能另辟蹊径。
从根源解决问题。
穿好衣服,拿上钥匙,就要走人。
乡亲们立刻慌了。
“同伟,这大年初一,你还要上班?”
“没办法,工作!”
“那、那……那我们工作的事?”
祁同伟停下脚步,看着满是期待的乡亲们,吐出一口浊气,“县政府的工作,你们肯定干不了,我也不会安排你们去!”
“不过,就业问题,大家再等等,政府会想办法解决!”
说完,不再逗留,驱车离开。
作为县长,祁同伟比任何人都希望家乡好起来!
这也是他的初心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