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城在柴桑城东北方向,遥遥一千五百余里。
纵然温彦钊是半步神游的修为,他也只能日行八百。
俗话讲,生产队的驴都不敢这么跑……
当日酉时,日暮西垂,温彦钊停下脚步,翻身落在地上。
他伸手搭起个凉棚,迎着还有些刺眼的夕阳遥望而去……
此处正是天启城西南八百里外的稷州地界,眼前三里开外的这座城池正是梓州第二大重镇——巠(xing)阳城。
‘看来今天得在此留宿了,若是照这个速度明天天黑前,怎么着也能到西南道!’
放下手,温彦钊心中暗忖道。
巠阳本是北离中原腹地的古城,两百年来都以田产丰沛、麦稷富足闻名天下。
故此当地也有句古谚——巠阳熟,梓州足。
一城之钱粮居然能供养一州之地,足以见得巠阳城的地位!
只是温彦钊这次的目的地,并非巠阳城。
梓州的首府乃是大梁城,从姬若风给出的消息来看,梓州向皇城天启运送税银定然是从大梁城出发。
不过这次温彦钊首先要去的,是西南道柴桑城。
三里的路,对于现在的温彦钊来说,不过是洒洒水的事。
纵身飞掠到巠阳城下,城关大门上高高悬着块大匾,上书“巠阳”两个豪放洒脱的大字。
据说,这两个字还是天武帝萧毅请好友李玄题写的,此去百来年岁月,大匾虽说每隔些年都会粉刷修葺。
但毕竟不是金铁打造,依旧能看出岁月流转留下的痕迹。
温彦钊今天特意穿了身墨绿短打,身后依旧是那道招摇的披风。
上面毒雾如墨,在披风上凝结出三个大字“毒剑仙”,生怕别人认不出来!
入了巠阳城,扑面而来的便是中原腹地冬季特有的一股木炭燃烧的味道。
温彦钊绕过往来人群,沿途四下张望,找了家看起来还算顺眼的客栈走了进去。
预付了一天房费,又叫小二送了些餐食,温彦钊关上房门。
边吃边将储物空间里那张万两黄金换来的(现在还没兑付)白娟展开,铺在桌面上。
梓州是南方四州中缴纳赋税最少的一州,纵然有麦稷产量冠绝天下的巠阳,也敌不过其他以商业、矿业为主产的三州。
‘若是按照这白娟上所载,梓州大梁城今年最多也不过两百三十万两银子……’
‘小时候听爷爷说,稷州最肥沃的一亩地,最多也就产两石(240斤)麦子,依照市价,能换一钱六两银子。’
‘小家小户四五口人,最多有薄田三五亩,若是做了佃户卖给当地的大户,便一亩地也没有了。’
‘纵然丰年一亩能得两石,可是稷州的丁税田赋加在一起,一口人便要交税二两多银子!’
‘中原腹地的百姓着实可怜,一年到头就算累死在麦田里,怕也不够糊口吧。’
温彦钊吃着小二端来的巠阳汤饼,心中一边计算,一边感慨道。
天武帝萧毅初建北离之时,中原腹地的田赋丁税一口人才折算四钱银子。
纵使遇到荒年,百姓也足以靠着往年余粮维持生活。
传到太安帝上一代时,各地赋税便已经加到了一两八钱以上!
再加上两代帝王,征伐北阙和西楚,所需军饷与钱粮自然都加在了小民百姓头上。
到现在,丁税田赋每口人睁开眼睛就欠了皇家二两半的银子!
吃完了加了刹那芳华的汤饼,温彦钊打了个嗝,满脑子都是梓州的税赋钱粮。
他伸了个懒腰,收起思绪,默默记下巠阳到柴桑城的路,简单洗漱完后,便沉沉睡去……
……
南诀,追云峰下。
听到送信的人说自己是自小看着易文君长大的易家家丁,叶鼎之并未为难他。
这人根本不是什么看着易文君长大的家丁,他是易卜座下三弟子,易家旁支的晚辈。
此人名唤易柏,是易卜的子侄辈,年长易文君十来岁而已。
他一身功夫皆传自易卜,现在不过是金刚凡境的修为。
因为长相老实诚恳,行事严谨细致,才被易卜派做送信之人。
影宗势力虽便遍布天下,但依旧没能找到雨生魔隐居之地的准确地点。
况且,更不用说坠云峰下的巉岩峭壁,幽径曲折难行。
即便常人知道这地方的所在,也难以踏上坠云峰半步!
那家丁离去后,叶鼎之立刻打开信笺,易文君娟秀的字体映入眼帘:
『叶云亲启,见字如面!
自你离开王府后,文君日夜思念,又担心又忧虑,心里全都是你的脸孔。
盼之与云哥周游四海,盼之与云哥纵横江湖无羁!
今番得到家父应允,文君才敢写下这封信寄予云哥,若是能看到文君之言,
万望云哥能回天启再见一面,即便一面也好,解得文君日夜相思之苦!
若是他日文君嫁做人妇,怕此生再难与云哥相见。
一念及此,心如刀割,痛断肝肠!
幸而家父许诺,若是云哥回到天启城,可来王府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