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生话里带刺,分明是故意提到太安帝两位结义兄弟——枉死的柱国将军叶羽和被猜忌的镇西侯百里洛陈。
萧重景怎么会不清楚,李长生是在故意挖苦自己!
“砰!”
端坐于御案前的萧重景再也按耐不住,一掌重重拍在云椅上,鎏金茶盏被震得茶水四溅!
李长生见状站起身来嗤之以鼻:
“陛下何必在我面前做出这种形状给我看呢?若没有别的事,就此告辞!”
“先生且慢!叶鼎之刺杀青王萧燮犯下滔天大罪,此事先生作何看法?”
萧重景见李长生大袖一挥,转身准备离开,便直接挑明站起身来眼神锐利地逼视着李长生。
李长生不置可否转过身来,迎着萧重景咄咄逼人的目光,踏着脚下寸许厚的西楚旃毯……
一步,一步,一步……
就这么欺身到萧重景面前,此刻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半尺!
萧重景后退一步,眼神一凛:
“先生这是做什么?”
李长生依旧脸上带笑道:
“有些话,我怕陛下听不清楚,特意走近些!”
萧重景眼中映着李长生那张有些不屑的脸,感慨道:
“先生不觉得自己有些过强了吗?孤觉得此时,在孤这个北离皇帝面前……先生反倒像是君王!”
李长生闻言呵呵一笑:
“我本天上谪仙人,世间的君王就别折煞我了!”
萧重景也冷笑一声:
“既然先生是谪世仙人,何必插手朝廷之事,又为何要包庇刺杀皇子的逆贼叶鼎之?”
打了着依旧冥顽不灵的萧重景,李长生悠悠开口:
“陛下所言不错,我李长生的确是闲云野鹤、世间散人,早已无心管什么尘世恩怨。”
“但叶鼎之既然成了我的关门弟子,那做师父的自然要管!”
“古人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叶家大仇到今年恰好十年!”
“我这徒儿自幼孤身一人,漂泊南诀北蛮多年,为报父母血亲之仇,也称得上卧薪尝胆、韬光养晦!”
“陛下……我能得到这样的徒弟,若坐视不管,那天下人该如何笑话我李长生?”
“我的气量和脸皮,可没有陛下那么深厚!”
李长生一番话让萧重景的脸色瞬间变得如同未熟透的猪肝!
羞愤至极的萧重景只能低喝一声:“李长生……你放肆!!!”
李长生周身真气骤然外放,紫宸殿中的陈设家具顷刻被震得粉碎!
“哼!还有更放肆的,你要不要试试?!”
萧重景慌忙抬起胳膊抵挡,好在李长生并无伤他之意,真气消散过后他依旧毫发无损地站在原地。
看着面前白发飘扬的李长生,萧重景眼睛血红,羞愤至极导致浑身战栗不断……
但又能如何?不过是无能狂怒罢了!
身前半尺就是天下第一的强者,只需动动念头,便可取了自己的性命!
身为帝王,但这口恶气除了吞进肚中,再无他法。
萧重景嘴角抽动着,龙袍大袖中的双手紧紧捏成拳头,胸中怒火几乎要让这个城府深沉的君王失去理智。
李长生又恢复刚刚慵懒的语气,瞥了眼萧重景道:
“陛下,别动那么大的气,担心你的身子。”
“叶鼎之的罪责如果还想追究,那就找我李长生好了!”
“无论是百里东君,还是叶鼎之,若论亲疏,他们兄弟俩还得称您一声皇伯伯……”
“不过你放心好了,我会带走叶鼎之和百里东君,有句话我想送给陛下……”
“御世制人,除了恩威并施,还要待人真诚,推心置腹!温彦钊那小子,你还是少惹他为妙!”
“告辞!”
李长生脸上挂着些虚浮的笑,说完后身形化作一阵清风消失在萧重景面前。
“呼……呼……”
李长生离开后,萧重景几乎脱力,后心已经被冷汗湿透!
他喘着粗气,跌跌撞撞地瘫倒在云椅上,刚刚李长生虽然并未释放威压,但依旧让肉体凡胎的太安帝胆寒不已!
……
李长生宽袍大袖飘然而出,谁料刚出紫宸殿踏上皇宫甬道,便远远瞧见个身着紫色大氅的身影站在甬道终点等着自己。
“咻!”
一道白光闪过,李长生早已到了那个紫色身影面前,此人正是硬着头皮拦截李长生的浊清。
他刚被温彦钊打得几乎丢了半条性命,现在又遇上李长生这么个怪物。
见李长生瞬身闪到面前,浊清心中绝望不已!于是双眼一闭,已然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李长生见他这幅模样,笑了笑:
“还算有点自知之明!你今天很乖,就不揍你了!滚!”
浊清如蒙大赦,赶紧狼狈地逃离。
紫宸殿外,传信的太监惊慌失措地一阵小碎步闯进大殿:
“陛下!浊清大监那路,过了!”
坐在云椅上的太安帝闻言一怔,脸色沉得很难看。
李长生走出甬道,还没到皇宫昭远门口,就看到远远走来个一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