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段闭门谢客的日子里,兴远侯府迎来了一个意外的访客——寿康太妃。
寿康太妃从入宫侍奉先帝,到如今已过了三十多年,与那些命运迥异的宫妃相比,她能在后宫安然养老,已是莫大的幸运。
但是与育有皇子,并且荣升太后尊位的陆凤清,又如宫中恬淡度日、身边有女儿相伴的淑太妃有所不同,寿康太妃一生未曾诞育过皇嗣,
不过她出身将门,先帝却是对她礼遇有加,还曾让她协助先皇后协理六宫,但这一切荣宠,随着先帝驾崩,也成为了过眼云烟。
李隆泽登基后,她在寿安宫日日念佛诵经,远离纷争,也保佑自己母家威武将军府一切平安。
在这大周皇城的深宫之内,她仿佛将自己活成了一个透明人,将所有的喜怒哀乐都深藏起来,塑造出一个让所有人都感到满意、无需防备的形象。
直到前几天,司礼监权势显赫的陈锦公公,竟亲自莅临寿安宫,向她提出了一个不情之请。
“兴远侯已为国捐躯,若是将他小女远嫁西戎,实在令人于心不忍。临江王虽贵为皇亲贵胄,但不瞒太妃,此人野心勃勃,实非佳偶良配。”
“奴婢擅自做主,想恳请太妃认容德县君为义女,让她暂居寿安宫,由您亲自教养,以避过眼前这场风波。”
寿康太妃虽长年深居宫中,但对陈锦的威名亦有所闻。她未曾想到,这位天子近臣竟会对自己这位无权无势的老妇,如此恭敬谦和。
“太后向来对侯府两位千金宠爱有加,有太后庇佑,岂不是更为稳妥?”寿康太妃不禁好奇,对方为何会选择自己?
陈锦微微一笑,解释道:“奴婢听闻,太妃的父亲,上一代威武将军丁巍山,与兴远侯薛勇淮有着半师之谊。有此渊源,太妃必定会真心护佑容德县君,让她安然度过此劫。”
听了这番话,寿康太妃看向陈锦的眼神中,戒心已然减去大半。
她心中暗叹,此人果真是个七窍玲珑心,难怪年纪轻轻就能成为皇帝的心腹重臣。
寿康太妃颔首微笑,应允了陈锦的恳求。
她坦言,自己多年来一直有意认薛善秋为义女,如今这一愿望得以实现,心中满是喜悦。
很快寿安宫内,宫女太监们紧锣密鼓地打扫着屋子,将原本暮气沉沉的宫室装点得焕然一新,雅致舒适。
一切准备妥当后,寿康太妃就请旨出宫,乘坐着华丽的太妃銮驾,在盛世繁华的簇拥下,浩浩荡荡地前往兴远侯府,迫不及待地想要提前见上自己那位义女一面。
兴远侯府得知寿康太妃即将到来的消息,府中众人皆是忙碌而有序地准备着迎接事宜。
祥云厅的宁和氛围中,寿康太妃与老夫人洪映蓉分坐主位两侧,彰显着各自的尊贵。
此刻除了外男因礼数避嫌未能前来问安,女眷姜书秀、薛慧春和薛善秋则是早已恭候。
姜书秀身怀六甲,孕态已显,寿康太妃让随侍的宫女赶紧将她扶起,免了大礼,又将手腕上那只花鸟白玉镂空镯轻轻取下,戴在了姜书秀纤细的手腕上。
这镯子晶莹剔透,花鸟纹样栩栩如生,镂空工艺精湛无比,显然是件传世珍品。
洪映蓉见状,心中微动,她依稀记得这镯子的来历,“这莫非是太妃您娘家的……”
寿康太妃含笑点头,“是我当年入宫时,祖母特意为我准备的嫁妆。这镯子原是一对,另一只如今正戴在我侄女手上。”
姜书秀听闻此言,心中惶恐,如此贵重的礼物她怎敢轻易收下?不禁抬头望向婆母洪映蓉,眼中满是询问与不安。
然而寿康太妃却似乎早已料到了她的反应,温和地开口道:“少夫人不必多虑。想当年,我父亲与老侯爷也是忘年之交,如今侯府即将喜获麟儿,这贺礼又算得了什么?”
洪映蓉看出寿康太妃此举是有意示好,若是一味拒绝,反倒显得侯府生分刻意了。
在婆母洪映蓉眼神的示意下,姜书秀终于放下了心中的顾虑,内心诚挚地向寿康太妃道谢。
而薛慧春和薛善秋也各自得到了赏赐,皆是仪态大方的谢过寿康太妃。
寿康太妃特别将目光转向了薛善秋,眼中满是喜爱,眼前的女孩亭亭玉立、秀外慧中,让她忍不住连连点头,心中暗自赞叹不已。
“老夫人放心,”寿康太妃最后说道,语气中透露着几分坚定与承诺,“善秋已是我的义女,我必定会竭尽全力护她周全。今后在我寿安宫中,任何人都不得轻慢。”
洪映蓉心怀感激,寿康太妃为人端庄贤淑,有她庇护,薛善秋在宫中也能平安无虞。
对于西戎使团出城那日所发生的情况,洪映蓉并未对次子薛仲复的擅作主张表示责怪。
若是换做上一世的自己,恐怕也会以与临江王的婚约为借口,来拒绝努尔哈都的求亲。
但这一世她却不想让小女儿嫁入皇家宗室,再惹风波。
陈锦公公能当场想出此等巧妙的折中之策来拖延时间,对她而言,无疑是一场及时雨,化解了小女儿的困境。
“老夫人,府上那位荣获探花的公子,今日是否在府中呢?”寿康太妃轻捧起精致的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