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慧春驻足片刻,心中虽然好奇,但更知宫廷规矩森严,不是她所能探听的。
想起郦泉山踏青发生的事,她微微摇头,暗自感叹李昀婷的骄纵再不收敛,恐将惹出大祸,但愿她能好自为之,不要牵连无辜。
偏殿内,李昀婷的声音继续传来,带着哭腔和不甘:“太后,张显知他……他一直对我心怀恨意,阳奉阴违,从无夫妻情分,还请太后给婷儿做主!”
陆凤清的声音冷漠又带着怒气:“你身为宗室女,怎能如此任性?婚姻大事,岂能儿戏?你当初执意要嫁给张显知,就连皇帝也被御史谏言,现在又要休夫,你将皇家的颜面置于何地?”
"当年安王为救先帝,不幸身中刺客暗箭,终因伤势过重撒手人寰。那时哀家把你接到京城,尽心抚养,给了你应有的尊荣与地位。然而你却恣意妄为,行事跋扈。你莫非以为哀家会一直毫无底线地纵容你吗?"
“可是太后,我……”李昀婷的声音哽咽,显然是被太后的话触动了痛处。
常保趋步上前,语气带着几分劝诫:“咸宁郡主,太后因刘昭仪之事忧伤多日,您如今非但不能贴心的宽慰一二,反而到太后跟前来添堵……”
李昀婷虽对路风情怀有敬畏,但压根没把常保区区一个内侍监首领太监放在眼里,她轻哼一声,反驳道:“常公公方才对薛家大小姐殷勤备至,莫不是收了薛家的好处,在此吃里扒外?”
“放肆!”陆凤清厉声喝道。
看到李昀婷言行无状,居然敢当着自己的面,对她的首领太监出言不逊,陆凤清怒火再难遏制。
“你以为你的所作所为,哀家一无所知?不过是当年无迹可查,又念及你父王救驾之功,才选择大事化小、息事宁人。”
李昀婷闻言,脸色骤变,她原以为当年的秘密无人知晓,却没想到太后的目光如此锐利,早已洞察一切。
“安华殿内供奉的莲花心经能消除业障,你在此跪上一个时辰,好好静思己过,再行出宫。”
陆凤清说罢,看都未看跪在一旁的李昀婷一眼,转身离去。
常保也紧随其后,走出安华殿前,他的一个不屑眼神从咸宁郡主的头顶掠过,无声地表达着他的不满。
太后对李昀婷的胡作非为早已心生厌恶,如今李昀婷竟公然提出要休夫,这等行径在皇室中实属罕见,传出去必将引起轩然大波。
尽管偏殿内铺着柔软的地毯,但一个时辰跪下来,又无人奉上茶水,李昀婷起身时,膝头传来一阵酸痛,让她几乎无法站稳。
殿外的宫人因为她刚才得罪了太后,冷眼旁观,无人上前搀扶。
几位命妇从正殿祭拜后走出,瞥见她那稍显狼狈的背影,不由得低声议论。
李昀婷猛地回头,朝着几人瞪去凶狠的目光,吓得她们噤若寒蝉,匆匆行礼后迅速离开。
安华殿的高台上阵阵清风吹过,但是根本无法压制她的怒气,整个人气得浑身颤抖,愤怒的目光投向太后居住的慈安殿。
离开皇宫后,登上郡主府华丽的马车,李昀婷怒气冲冲地对车夫大吼:“去临江王府!”
临江王李隆璟的府邸原本在京城最繁华的地段,但他不喜喧嚣,陛下李隆泽就把京郊的桃花寺行宫赏给了他,作为新的王府。
这处行宫还是他们二人的皇祖父仁宗皇帝在世时修建的,园内景观奇妙之处就在于将桃花山上的温泉引入宅邸内,又修建水榭亭台与之环绕。
王府的中心位置,作为正殿的碧水云居与观景游廊相结合,隔着一池波光粼粼的水榭,与对岸雕栏画栋的戏台遥遥相望。
纵然白日,戏台上的名伶唱腔婉转,如泣如诉,宛如诉不尽的衷肠,道不完的情意。
临江王李隆璟安坐在榻椅上,手中的折扇随着曲调的起伏而微微转动,每一个动作都透露出一种与生俱来的风流倜傥与贵气。
“都给我让开!”
李昀婷嚣张跋扈的喝令声响起,打破了楼台水榭间的宁静。
这突如其来的喧哗,让原本闭目沉醉于戏曲中的李隆璟微微睁开了双眼,流露出一抹无可奈何的神色。
他轻扬手中的折扇,一旁的侍从立刻会意,举起双手向水榭对岸的戏台拍了两下。
原本婉转的唱曲声戛然而止,台上的名伶恭敬地行礼后悄然退下。
“怎么?在宫里受气了?”
李隆璟没有转头看向风风火火走进碧水云居的李昀婷,只是静静地凝视着眼前波光粼粼的水面,语气淡然地问道。
“受气?老太婆居然对我摆起太后的威风来了,她也不掂量掂量,要不是我父王曾救先帝于危难,她们母子哪有机会坐上皇位!”
李昀婷想到这,愤怒地一甩广袖,力道之猛,将旁边茶几上的果盘扫落,金器碰撞地面,发出哐当巨响,幸好临江王府内一切器皿均为黄金制成,否则此刻定是瓷器碎片四溅开来。
一旁的丫环见状,慌忙蹲下收拾,然而李昀婷心中的怒火并未因此稍减,她抬脚便踹向丫环的腰部,吓得对方连连磕头求饶。
“先生请勿见怪,我这堂妹自幼骄纵,性格刁蛮,就连本王拿她也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