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峨眉山下的小餐馆里,
刘浪拿单手捏着一个容量只有二钱的超小白酒杯,微品轻啄。心态平和地看着坐他对面的仓央废柴狼吞虎咽把饭菜一扫而光,然后毫无节操地舔盘子。
“服务员,你好,请把菜单再给我一下。”刘浪加菜。
废材心安理得等候下一轮投喂。
废材:“这家店的菜好好吃,比米其林五星大厨做的还好吃!”
刘浪没吃过米其林,脑海里形成不了对比性。但眼前这小家伙吃相甚是讨喜,让他莫名有种务必要灌饱对方的责任感。
“学校的饭菜不合胃口?”刘浪问这句话的时候,刚把酒杯抬至唇边,还没有下咽,桌对面的废材就开始泪如泉涌。
“不是不好吃,是根本没法吃~~~”废材那副表情,比经历破产还要痛苦。
刘浪:“柳林财大好歹是211,食堂应该有些实力才是。”
废材语文不好,心里纠结但无法用语言描述:“不是说他味道不好,但、但那些东西就不应该出现在饭桌上,反正,反正,唉,我也说不清楚,有机会带你去尝尝,你就明白了。”
“你喜欢吃这里的东西,那就多吃点儿。”刘浪又吩咐了服务员几道菜。他见废材潜心于美食,也就没有劝他喝酒了,来日方长,总有机会。
是的,此时的刘浪就坚信和对面的小家伙,会有来日方长。
这顿饭吃到仓央废材打饱嗝为止,吃到一轮明月高悬于夜空为止。
废材君拍拍他大西瓜一样的肚皮,在亮得就像路灯一样的月光下,与刘浪一圈又一圈漫无目的压着学校的操场。
“吃饱了也吃爽了。你请我吃得这么好,我都不知道以后回请你的时候,该请你什么了?”废材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尝过这么好的饭。
“回请?”刘浪压根没想过让对方回请,他已经默认以后和这个小呆瓜吃饭都由自己付账。
“以后?”刘浪意识到和这只流窜到自己坑里的小仓鼠还会有【以后】,心里顿时宽心又轻喜。
“嘻嘻嘻嘻嘻。”仓央废材忽然间窃笑起来,贼兮兮的。
“怎么了?”对他人事情鲜有兴趣的刘浪对小呆瓜有种专属的好奇心。
仓央废材又自顾自笑了五六秒才回答:“我刚才想,下次带你去我家世界屋脊玩的时候,以【邀请你这样最高贵的客人去吃最地道的藏餐】为借口,带你去吃藏餐,那味道,保证你咽不下口,但你肯定又不好意思拒绝,100%绷着张脸硬生生吞下去,有苦说不出,还得陪笑,违心说【好吃】,然后我就借机又给你加N多藏餐,哇咔咔咔咔。”
这有什么好笑的,刘浪get不到笑点。反倒是小呆瓜现在的表情让他看起来很舒心。
“带我去世界屋脊?”刘浪随口问。
“你去过没?”废材反问。
刘浪摇头:“我参军这些年,一直都在西南四省活动。”
废材又问:“你参军多久了?”
刘浪:“我四级士官。”
废材不懂这个,他换算不成年份。
刘浪补了一句:“明年3季度退伍。”
废材表现得很开心:“那好呀~~去世界屋脊最起码得玩上个把月,你退伍就有时间了。”
刘浪觉得这家伙的脑回路说好听叫单纯,说难听就是缺根弦。
“仓央~~问你个事情。”刘浪对小呆瓜的好奇心程度已经冠绝他人生30年。
“嗯?”仓央废材觉得对方称呼他的方式好生奇怪,但一时间说不上来哪儿奇怪。
刘浪:“为什么......你叫仓央废材,而且还是贬义词的那个【废材】?”
废材毫不在意:“哦~~你问这个呀。Emmm......我的名字是藏语对应成汉语的音译,这一点你可以理解吧?”
刘浪理解。
废材:“所以【废材】也是音译。”
刘浪不理解:“就算是音译,选这个词儿......”
废材:“输入法首选项?”
刘浪皱眉:“嗯?”
废材学对方皱眉的模样:“我那个文盲死鬼老爸给我上户口的时候很偷懒,直接让经办员用了藏语发音打成拼音后的首选项。于是就成这样咯。”
刘浪露出不高兴的神色:“这未免也太草率了。”
废材双手搁在自己后脑勺,放浪又摆烂:“那个混蛋草率没关系,更要命的是草台,他卷款跑路的时候,在我名下留了一屁股债。”
在一瞬间,刘浪脑子里出现过一个可怕又愚蠢的念头——替这小子还债。
“你欠了多少?”刘浪问。
“3000万,这个数还是人家债主看着我、我妈、我外公外婆爷爷奶奶一家子孤苦伶仃,可怜我们,打了个七折。”废材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焦虑,显得没有真实感。
刘浪吃了一惊,感叹自己也太自不量力了,也感慨方才的念头着实可怕。然而无论如何,他都没有怀疑废材半分,从始至终都不认为对方是在吹牛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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