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逸王和您之间的恩怨从来都不是秘密,如今您去和陛下请求要进刑部大牢审问刺客,陛下恐怕会疑心啊。”
去往御书房的路上,白竹有些担忧,“逸王那边若是得知此事,也会觉得您别有用心,到那时他又有理由联合其他大臣来弹劾您了。”
“我与他之间的恩怨还差这一桩吗?就算我不插手这事,你以为他就不会怀疑到我头上么?”
宋云初悠悠道,“本相早就是逸王最厌烦的人了,我的祖宗十八代估计都被他在心里骂了个遍,至于陛下那边是否会疑心……呵呵,陛下一直都是乐意看见我和逸王争斗的。”
狗皇帝乱点鸳鸯谱,把她和江如敏凑成一对,为的就是让她和君天逸互相针对,互相牵制。
狗皇帝不信她,但更信不过君天逸。
“你不必替本相担心,咱们这位陛下是最多疑狠心的人,亲兄弟他都能除掉,对皇叔又能有几分亲情?逸王在外名声不错,身上也有剿匪的功绩,还曾助先帝平叛,可以说是众皇叔里最出挑的,陛下表面上与他客气,心里却不可能不提防。”
“至于本相,无论外人如何骂我,至少对陛下来说,我没有那么大的威胁,即便是我真的行刺了逸王又如何?陛下用得着我,就不会舍得处置我,最多就是再找一个人来制衡我。”
她如今是狗皇帝手下的最强打工人,要不是这两天受了伤能在太医院休息,平日里这个时辰她下朝了都得在御书房里加班。
她就是摸准了狗皇帝的心思,才敢替上官妘收拾这个烂摊子,借此机会笼络她皇兄,按照她对原着里上官祁的了解,这家伙一旦欠了人情就肯定会还,相当有原则。
如果将来有一天,真的在狗皇帝这儿干不下去了,她还可以考虑跑路,去北辰国也混个大官当当,有上官祁作为人脉,何愁没有好的前途?
宋云初来到御书房时,君离洛没有像往常一样在批奏折,竟是在作画。
宋云初上前一看,那是一幅河景图,河道两侧树木葱郁,湖面上飘着画舫,君离洛此刻的笔尖正在描绘画舫上的小人儿。
从前她不懂品画,成为宋相之后倒也学会了品鉴,作画是君离洛的爱好之一,他画技很好,且他作画都是跟心情有关,心情好时,他喜欢画一些热闹的祥和景象,心情不好时,画的可能就是风中一枝寒梅,崖边孤藤老树,让人看一眼就觉得凄凉。
【啧,我就说狗皇帝不在乎逸王的死活吧,他手上这幅画分明在昭示着他心情很不错。但凡他对皇叔有半分关心,都不会有这样的闲情雅致。】
君离洛笔尖一顿,随即抬头看宋云初,“你的伤可好些了?”
“多谢陛下体恤,通过这两日的休养,已经好多了。”
宋云初说着,瞥了一眼桌上那堆还未处理的奏折,“陛下今日还有这么多折子要看?”
“看得累了,就想歇一歇,抽点儿时间出来作画。”君离洛说着,悠悠叹息了一声,“你不在的这两日,朕的眼睛可比从前忙多了,朕就盼着你赶紧康复,好来继续为朕分忧啊。”
“微臣今日就是过来替您分忧的。”宋云初恭谨道,“陛下赐了那么多上好的补品,微臣岂能光拿东西不干事呢?如今这右手已经可以提笔了,不如就让微臣帮您分担一些吧。”
君离洛轻挑了一下眉头,“也好。”
今儿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
虽然宋云初平日里嘴上从不埋怨,可心里的埋怨他是听了不少,他知道宋云初其实是非常不喜欢看奏折的,每天不是在心里骂这个大臣多事,就是骂那个大臣愚蠢,还总说他们写的都是……一堆垃圾玩意儿。
的确,有许多奏折都是枯燥的,可有些臣子们总喜欢事无巨细地禀报,写奏折原本就是他们的事务之一,只要他们在其位上愿意勤恳,他也不好责怪他们写的内容乏味又繁琐。
很多时候他都在想,如果不是因为他也在御书房里,宋云初可能会把那些折子全撕了。
此次宋云初受伤,他也做了一回好人,放他休息几天,他以为这家伙一定高兴得很,却没想到今日会主动过来分担。
难不成是真在心里感激自己对他的关怀吗?
君离洛才这么想着,就听宋云初道:“陛下,秀阳县闹水寇的事儿,您准备派何人前去处理?”
君离洛闻言,几乎是立刻就明白宋云初的来意。
果然,他还是把这家伙想得太热心了。
这人哪里是过来给他分担政务的,分明就是为了君天逸被行刺一事来试探他口风的。
他今早就派了君天逸和朝中武将一同前往秀阳县,宋云初就算在太医院养伤不出门,难道会听不到一点儿风声吗?
现在装作什么都不知,拐弯抹角地问,到最后肯定还是要将问题绕到刺客身上。
如此看来,刺杀君天逸的人,必是宋云初这一派的。
但不会是宋云初本人,宋云初可没那么鲁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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