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姑娘,醒一醒啊~”
耳边响起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猛然间醒了过来,才发现,身在一个小小的、类似木棚的地方,自己歪在一张躺椅上,四肢麻木,没了知觉。
“这里是哪里啊?”
“这里是临时搭建的休息亭!供战士们喝水、补给的地方!”一个脸色黝黑的男人继续问道:“你怎么进来的?这里大雪封道好几天了,危险得很,全靠官兵铲雪开路,要不是我发现你,你都要冻死了!”
“我是来找人的!”
“是找来这里帮忙的战士吗?”
“是!你能带我去吗?”
“你这样,不能再出去了!风雪太大,你手脚不想要啦?等一会儿,再过一个多小时,战士们就要来补给了,到时候,就可以见到你男人了!”
男人两个字刺痛了韩子钦,她嘴唇抖了抖,最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不想跟一个老乡争辩些什么。
一个多小时吗?
天气太冷,手机早就自动关机了,身上没有任何计时的东西,刚刚还麻木的手脚开始刺痛了起来,还有一丝丝难以忍受的痒意,估计,要生冻疮了吧?
两个手胳膊交叉抱在胸前,却让身体变得更冷。
一个多小时…原来竟如此漫长…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这期间,老乡拿来了热水,还询问要找的战士叫什么名字。
想着老乡说过的那两个字,韩子钦固执地拒绝了热水和回答,尽管她的喉咙早就因干燥变得火辣辣的刺痛。
陈羽西不喜欢她说是她姐姐,自此,她便不再跟别人说是她姐姐。
尽管,带来了诸多不便。
慢慢的,一波波的人出现在了简陋的补给站,喝着水、吃着东西,聊着天。
“你们看看,里面的女娃是不是你们的媳妇儿,好像生气了,问啥话都不说!”
热情的老乡拉着每一个来补给的战士来认人。
“我要是有这么好看的媳妇,立马复员回家,哪儿都不去!”战士们呵呵笑着,否认着,唯独这句话再一次刺痛了等待中的韩子钦,她的泪水沿着面颊流进了嘴巴里,苦涩难当。
“韩老爹,给我一杯水!”一丝有些疲惫的声音传来,歪在躺椅上的人身子一颤,眼泪流得越发汹涌,想起来,却没有力气,一个姿势太久,腿脚麻了,难受得厉害。
“你们在看什么呢?”
“不知道是谁媳妇儿,找人找到这里来了,等了好久!”
陈羽西拨开人群,从窗户往木棚里一看,只一眼,便认出来了。
“麻烦让一下,找我的!”陈羽西水都没喝一口,赶紧挤了进去。
“你姐姐还是妹妹啊?有对象吗?”
陈羽西把门一关,窗户放了下来,插上,把所有的嘈杂隔在了木亭外,蹲了下来,把韩子钦的鞋子脱掉,解开自己的扣子,将两只早就冻僵了的脚塞进了自己的怀里,又将那两只冻僵了的小手捧在手心里搓着、哈着气。
“陈羽西…我冷!”眼泪哗哗流着,没到嘴角,在脸庞上就失去了温度。
“一会儿就不冷了!”几乎半跪在地上,陈羽西心疼得要死:“来这里干嘛?不是说了,下个月去你学校找你吗?”
“我想你了!上次见面,两个月之前了!”在更多的眼泪流出来之前,陈羽西凑上前,亲掉了韩子钦脸上的泪水。
“怎么进来的?”
“搭了一个老乡的拖拉机,走到半路,拖拉机打滑…我就自己走进来了!”
慢慢的,麻木刺痛的手脚有了温度,木棚外,战士们也陆陆续续离开了,好似整个世界只剩下这一对儿可怜的恋人。
“我这次没有说是你姐姐!是不是进步了?”韩子钦勉强笑了笑,看着日思夜想的人,凑上去,亲了又亲,却越发不舍。
“我是不是打扰你了?我就是在附近社会实践,听说有部队官兵在帮忙铲雪除冰,想到你说最近在附近拉练,就想来碰碰运气,看能不能见到你!运气真好,见到你了!见到你,我就满足了!我待会儿就走!”
陈羽西内心的愧疚像长江之水一样汹涌澎湃,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待会儿能送我出去吗?有点害怕!”
“好!我去跟连长请个假!”
没有拖拉机,韩子钦趴在陈羽西的背上,眼前一颠一颠的,她能感觉到托在自己屁股上那双手的温度,也能感觉到胸前的温暖。
“陈羽西,你累吗?”
“不累!”
“我可以自己走的!”
“不用你走!”
“陈羽西,你这是不是猪八戒背媳妇?”
陈羽西脚步停了下来,“你想做我媳妇?”
“嗯!”
“好啊!”
陈羽西又迈开了步子,一步一步,走得很稳当。
“韩子钦,今天不走了好不好?”
过了一会儿,陈羽西说了这么一句话。
韩子钦心里一紧,声音小小的:“好!”
……
在火车站旁边不远的地方有一个招待所,很小,很破旧,一个晚上八十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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