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府,李宅。
夜沉如死水,一丝风也没有。天上的月儿黯淡无光,人行走其下辨不清样子,糊成了一团,显得猥琐。
刚刚摆脱钟无盐纠缠的李千秋,一路快步,宅子里穿行的下人们惊惶不安,远远地做了三福礼,悄悄撤了个干净。
一身黑衣,脸沉得要滴水,看来有大事发生。
他的身旁,是李宅负责商铺事务的管家。
此人一向精明能干,这时候瞧着李家实际的决策者心情不好的样子,一副有事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几次想要出声,话到嘴边又停住了。
眼见快要转弯,管事脸上都急出了汗。
已经压了几天了,再不说,小命不知道保不保得住。
“大长老,小的有要事禀告,是关于您吩咐盯的那家人,有个新情况。”
李千秋一道带灵力的掌风,隔空劈向了管事。
管事被这一掌推到了廊下的池子里,他狼狈起身,顾不得身上沾湿的衣袍,虚虚跪在水里求饶,水都快漫过了他的脖子。
“求大长老饶命!我已处置了办事不力的人,将他们发配到了生死场做养料。”
管事悄悄撑起了灵力罩,整个人沉到了水里。
只要不去当养料,沉到水里有什么关系,这水还是活水,死不了人。
原本心情十分不美妙的李千秋,彻底被管事勾起了烦心事,他停下了脚步,看向水里的管事。
“认错认罚,就要有个真实的态度。是不是本尊一两月没回这宅子,你们就觉得本尊的规矩不是规矩了?”
又是一记灵刀,管事的灵力罩瞬间碎裂,池子里起了一串泡泡。
“你们自己报上来说找到了李清芙的娘,现在又来跟我说人不见了。”
一群就知道邀功的废物,整天话儿说得极为漂亮,逗得他那享福的好弟弟极为开心。
一到办事,就总是坏消息。若不是他指了人在重要位置上顶着,现今的李宅都怕做了燕雀窝了。
“三天,活下来就算你过!”
沉在水里的管事已经不能回话,整片水面恢复了平静。
“李师兄,好大的火气,我说你家这片池子的鱼儿,味道怎么这么鲜美,原来背后竟是你的凶残喂大的。”
李千秋抬头一望,对面的屋顶上,有一人用树枝串了两条鱼正在啃。
奇珍楼,罗惊梦!
曾经因为修习禁术被逐出福门,表面不知所终,其实投了魏家,一直躲在奇珍楼。
“我的鱼,都是不能吃的!你不跟你的主子待在平都享受繁华,非要在这里当过街老鼠,是觉得斩福司抓不住你啊。”
这个时候,现身准没好事。
罗惊梦随手扔下手里的树枝,一个纵身,越下屋顶,三两步站到了李千秋的面前。
“弃子在哪里都不受待见,又不如姜胖子知道主子的心意,捞不上去平都的好差事,只好忍气吞声接了这老鼠活计。”
“师兄,不如你去信我家主人,帮忙说说好话。”
李千秋看了他一眼,没好气哼了一声。
“魏去病留你下来,就是为了监视我?”病秧子,跑得倒挺快,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罗惊梦卷起袖子,擦了一下自己的嘴,又把袖子放了下去。沾上的脏污都留在了袖子里,别人一点看不见,他真是个讲究的人。
“师兄说错了,我留下来是为了协助你。”
“你看,你弟弟当家主,手下的人嘴上功夫好,干点活四处漏水,你私下手里能派出去的人都派了,福门的人又不敢用。”
说话之余,罗惊梦不忘朝着池塘补了一道灵力,若不是跟了两天,他才知道这种人真该死。
“所以这些人更加不把你当回事,你杀了这管事,也就是泄了恨。”
“我来了,有嘴有能力,保管让你后方无忧。”
李家真是奇怪,选了一个废物当家主,天天美酒美色享乐,正事一点不干。
人家魏家楼主病秧子废在表面,李家完全是真废。
李千秋不理他,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不多时,直接推门进了自己的书房,门却开着。
后脚跟着的罗惊梦关上门,看了一圈,好东西真不少。
他若是生在李家,怎么着现在也不会顶着一脸麻子东躲西藏,天天给人处理破事,怎么着也得混个福门的尊者啥的。
“既然是魏去病派你来帮忙的,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能耐!”
李千秋对魏去病越发佩服了,甩了奇珍楼换得脱身的机会,直接上平都换了张脸,又搞了个什么福满楼。
“我想拿回积福堂,不知你家老楼主有什么好主意?”
罗惊梦放下手里的三岁小儿高的白瓷瓶,生怕摔坏了,这个可是借灵瓶,插一支花就能生出更多的花,闻着花香就能滋润福泉,蕴养灵气。
左看右看,当着李千秋的面塞进了福牌,还故意摇晃到人的面前看他脸色,“不值钱的东西,谢谢了!”
“你现在的样子才不值钱。”李千秋背过身,这是个神经病,最爱看人生气,他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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