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热的夏日里,知了趴在古老的树干上,不知疲倦地鸣叫着。
此时,刚破晓不久,清晨的微风轻轻拂过,带来一丝凉爽,树叶沙沙作响,空气中弥漫着花草的香气。
一九七六年,城里的住房条件还很紧张。
这间总共才四十多平方米的房子,硬生生地被划分成了一个厅和三个卧室,使得本就不宽敞的空间愈发显得局促不堪,甚至连锅碗瓢盆这些生活必备品也只能摆放在狭长的走廊上,而各种杂七杂八的物品更是堆积如山,几乎占据了每一寸可以利用的角落。
在这样的环境下,只剩下一条狭窄的通道勉强供人穿行其中。
相较而言,沈家的条件还算好的,如果是家里子女众多且还有老人,会更加拥挤。
沈家是双职工家庭,沈建国在钢铁厂,张秀兰在制衣厂,夫妻俩一共就两个孩子,压力不大,生活过得也挺滋润。
大儿子沈诚二十一岁,在钢铁厂做临时工,据说表现优异,已经在下一批转正式工名单里了。
小女儿沈柠十八岁,前阵子刚刚高中毕业。
然而近半年来,眼瞧沈柠将高中毕业,夫妻二人却陷入了忧虑之中。
他们实在不舍女儿去乡下劳累受苦。
目前也只有两个解决方案:其一是将张秀兰在制衣厂的转让给女儿;其二则是托关系花钱,为女儿谋到一个制衣厂临时工的职位。
张秀兰今年也才四十岁出头,而制衣厂正式工比临时工的工资要高十多块钱。
所以沈家更想托关系得到一个临时工的位置,实在不行就只能张秀兰提前退休了。
但现在上山下乡政策,导致托关系找工作的人太多了,连制衣厂临时工的位置都不好得,这让家里的氛围有一些沉重。
就在前两天,张秀兰的好友陈桂枝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原来,陈桂枝表嫂家的儿媳妇怀上了!
说来也是巧,陈家表侄两口子结婚都三年多了,医院检查也说没什么毛病,可就是没好消息。
这回好不容易怀上了,家里人都特别重视。
陈家表嫂直接拍板,让儿媳妇在家安心养胎,这不,连临时工的活儿都准备转出去了。
但开口价五百块钱。
一听表嫂有意向把工作出了,陈桂枝当天傍晚就来到了沈家,告诉张秀兰这个好消息。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张秀兰感到既兴奋又紧张。
“我已经跟表嫂说了,说是等这个月干完,就能把工作让出来。”陈桂枝笑着道。
对于沈家简直就是喜从天降,很多人想花钱买都买不到,更何况五百块家里还是拿得出来的。
“这事真是谢谢你,要不是你,我们还在愁呢。”张秀兰浑身都冒着喜气,脸上也洋溢着喜悦之情,跟陈桂枝道谢。
这等好事,要不是陈桂枝,怎么也轮不到她家。
“放宽心!让柠柠就等着下个月去接班吧!”陈桂枝拍了拍张秀兰的手,信誓旦旦地道。
这事她已经跟表嫂定下了。
“好好好!等到下个月也好,正好这几天让柠柠在家准备准备。我先去拿钱给你吧!”张秀兰碎碎念着,其实她无所谓沈柠什么时候去上班,重要的是有班上,可以不下乡。
“就我们这关系你还谢什么呀,柠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陈桂枝嗔道,“至于钱的事也不用急,你手头一时也没那么多吧?”谁家会把一大笔钱放家里啊,大多都是存银行了。
“是啊,我得去趟银行咧。”
“这个点肯定是关门了。好了,这事不急的!我孙子还在家等着我呢,先回去了啊。”说完又风风火火的走了。
张秀兰念叨着,“早些把钱给了,就彻底安心了。”又抱着一线希望,紧赶慢赶地跑去银行,可还是没赶上。
后两天,又恰好是周末,只能等着周一,因此耽搁下来了。
不过,沈家人悬着的心还是放下了一半,只等着下月初沈柠正式上岗。
早饭张秀兰用白面蒸了一笼包子,韭菜豆腐馅的,切菜的时候,刀落在菜板上几乎没有声音,那馅她还专门用热油泼了一下,放了盐跟胡椒粉。
光闻着就够香了,锅里还熬了小米粥。
一缕柔和的微光透过那印满碎花图案的窗帘洒落在房间内,朦胧之中,可以看到床边摆放着一张木质书桌,靠墙而立整齐地摆满了一排排书,床脚处则矗立着一个双开门的衣柜,宽敞而实用,里面装满了衣物。
张秀兰端着一个搪瓷杯进屋,探手摸了摸沈柠的额头,才稍稍放下心,低声询问,“头还晕吗?”也不知是不是撞了什么脏东西,好端端地就发热了。
“不晕了。”沈柠睁开朦胧的杏眼,口齿含糊道。
“今个就在家歇歇,别去供销社了吧?”
沈柠迟迟没有回应,她答应了陪李娇娇一起去供销社。
理智告诉她,昨晚做的那场梦,只是一场梦而已。
但实在是太真实了。
直到现在,她仍记得梦中的一幕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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