缇萦喘了口气,继续道:“孙女怕错过这么个一直惦记自己的人。”
老太太叹了口气,慢慢匀了呼吸,道:“你一向都是知进退了,李仁这孩子是不错,可赵氏不是个省油的灯,还有陆氏母女,都是些麻烦事。你放心,只要有祖母在,祖母一定为你寻得一门稳妥的亲事,定然不让你受委屈。”
缇萦脸上浮起略带无奈的微笑,慢慢抚上老太太的膝盖,道:“祖母,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婆家,孙女只想要独一份的偏爱。”
淳于老太太心头大震,怔怔地看着缇萦:“你……你当真想好了,这条道可不好走啊!”
缇萦异常冷静:“是,我知道,我都知道,这世上就没有一条好走地道,可我愿意试一试,李仁师兄是个始终如一地男子汉,即便他有强势地母亲,麻烦地亲戚,我都愿意试上一试,不试试地话,孙女怕以后自己会后悔。”
淳于老太太一时语塞,转过头去不愿再看缇萦。
缇萦轻轻抚上老太太地膝盖,声音哽咽:“从我力争要学医开始,我就知道,这世上要活成什么样子,都得靠自己,自己不去争,不去努力,谈何天降好事。婚嫁之事于我亦是如此,这么些年了,李仁心中还有我,可见他是个有担当的人,既如此,我为何要退缩,祖母,孙女想争上一争。”
顿了顿,缇萦的语气忽地激烈起来:“女子活在这世上没有多大野心,总希望自己的亲人平安康健,希望自己会得夫婿爱护一生,希望自己得孩子一世顺遂,每件事都不易,既然都不易,就该博上一博,总不能看见困难就退缩,遇到不如意就不干了,那能好吗?”
淳于老太太心头震动得厉害,眼睛不知何时已经湿润起来,看着这个不知不觉长大得姑娘,竟已经变得这样勇敢坚韧。她似乎就是缺这样份果断,当初要是没有那么多顾忌,坚决不让柳氏进门,松儿和王姨娘是不是也不会……
一番话下来,老太太似带犹豫的看着缇萦:“你真的……真的要试试?”
缇萦坚定的点点头,眼睛里一片星星:“是。李仁师兄可以想着我这么些年,说明他心里是真的有我的,既然心中有我,我也不讨厌他,我想试一试,争一争。若是李夫人点头,一切皆圆满,要是李夫人执意不愿,我也算努力过了,我便认命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尽力了就好了,剩下的,就看老天爷了。”
说完好一阵,淳于老太太的面色才渐渐缓了过来,看着一脸坚定的缇萦,揉着她的脑袋,长长叹了口气:“好孩子,你真的长大了,你想试试就试试。什么都别怕,有我老婆子给你兜底,不怕你嫁不出去。”
缇萦郑重地点了点头:“今日孙女说了这些不要脸地话,惹您生气了,可却是孙女心中真正所想,孙女深知强扭地瓜不甜,若真的不成,也没什么,这世上好儿郎多的是。”
淳于医苑,医苑地正堂上如今设着两个坐诊大夫地位置,一个是淳于意,一个是淳于缇萦。
缇萦开始正式坐诊后,有些女子或者妇人不好跟男人说的病都跑到了缇萦的面前。淳于意最近也是偷懒不少,忙完后赶紧回家陪邹氏,两人的感情前所未有的好。
这一日,陆夫人带着陆云落来到了医苑,几日不见,陆云落脸上已然看不出一点痕迹,皮肤也白皙了不少。
陆云落立于一侧,陆夫人坐到缇萦面前,幽幽的说道:“大夫,这几日我总是觉得头晕恶心,浑身无力,快替我看看。”
缇萦看着面色红润的陆夫人,心里不适,强撑着如对待寻常病患一样:“夫人近日可吃了什么,喝了什么?什么时候开始身体不适的?”
陆云落和陆夫人相看一眼,嗔道:“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些家常饭菜。”
缇萦微微一蹙眉,示意陆夫人将手放在脉枕上,陆夫人摇头晃脑的丝毫不顾及的将手放上去。缇萦这一搭脉,搭了好大的功夫,陆云落和陆夫人急得摸不着头脑。
好一会儿,缇萦才收回手,无奈得叹息摇头。
“你这是何意?”陆云落急道。缇萦不言语,低头写着药方,陆夫人也有些坐不住了,“你这大夫怎么回事,我得了什么病你也不言语一声。”
缇萦这才缓缓抬头,郑重道:“陆夫人胸口的位置稍稍有些浊气,如不赶紧用药,怕是命不久矣。”
“你胡邹什么,我娘都没觉得她胸口痛,怎会有浊气!”陆云落大喝一声,引得不少人看向这边,缇萦一脸正经:“这心疾最好得治疗实在发作之前,若真有了感觉,便是病入膏肓了,怕是用针都极难治愈,你们今日也是歪打正着,那头晕恶心都没什么要紧的,这心疾才是最要命的。”
陆夫人听闻,赶紧捂住胸口,呼吸都变的有些急促,好似真的胸口痛一样,开始艰难得喘气,低低的惊呼道:“我……我竟病得这般严重,云落,快,快去拿药。”
缇萦站起身来,好心搀扶,又正色道:“这病最忌随便走动,情绪激动,万一急火攻心,怕是神仙也无力,最好是回家好好躺着,别动气。”
陆云落见缇萦说的如此认真,不敢再怠慢,扶着陆夫人去药台拿药,缇萦见此忍不住转身捂着嘴笑,这两个人真是太好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