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瑜听完,心里有了数,便不再多说,躺下继续搂着女儿轻拍她背哄睡,自己却睁着眼睛,了无睡意。
不一会儿,却又听见喜安清醒的声音,“娘亲,喜安不需要爹爹,也可以没有爹爹的……我只要娘,娘亲在哪儿,我就在哪儿,我永远都不要跟你和哥哥分开。”
这冷不丁说出的话打断了姜瑜的思绪。
她想女儿是因今日真正体会到离别而感到不安,忙搓搓她软嫩的小脸柔声安慰,“你可是娘的心肝宝贝儿啊,娘亲会一直陪着你的。”
“娘亲,我知道你不开心,你讨厌他,那我也不要他做我爹爹,我不想要这个爹爹。”
喜安这话有着与她年龄不符的冷静。
虽然只是个六岁的孩子,可她其实什么都懂。
她看过娘亲在谢伯伯面前时时笑意盈盈的样子,又怎会感觉不到娘亲与那个坏人待在一起时极力压抑却掩饰不住的抗拒和痛苦。
姜瑜不想让孩子们掺和进这些恩怨,可在心思最是纯净敏感的女儿面前,解释和否认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的心已经麻木,一时更找不出别的什么由头,似乎不管说什么都显得太过苍白,便只能亲亲女儿的额头,语气更轻柔,“傻孩子,这都不关你的事,别想太多。很晚了,快睡吧,别把哥哥吵醒了,明儿娘亲给你做甜糕吃好不好……”
喜安乖乖点头,“好。”
等到女儿也睡着,她翻过身盯着一片无边无际的漆黑发愣。
蕙心端进来一壶刚烧开的水轻轻放在桌上后,转身出去门外守着。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披头散发的黑影坐在桌旁悠悠高挽起袖口,面无表情地提起水壶,使得壶嘴紧贴着手臂上裸露的皮肤,然后毫不犹豫地把里头滚烫的热水直接浇了上去。
那被开水烫到的白嫩肌肤瞬间红肿,火烧火燎的钻心之痛,非常人所能忍受。
她疼得眉头紧皱,脸上、身上不住地冒汗,却没有停手,反而更加用力握住那水壶把手倾斜倒水,死死咬着下唇忍住痛呼,直到壶中空空。
夜色漫漫,寂寂无声,那人闭目细细品味着灼烧的痛楚,尽情享受忍痛时深吸一口气然后久久憋住的窒息濒死之感,才总算得以让身体上这强烈又煎熬的痛楚暂时覆盖住灵魂的无望。
她嘴角不禁扬起一抹愉悦满足的笑,仿佛进入另一个被黑暗吞噬的世界,苍白汗湿的脸上竟隐隐泛出森森鬼气。
伴着疲惫和疼痛,她终于有了困意,沉沉睡去,做了很多梦,梦到很多难过的事,睡得并不安稳。
一连几日,裴钧煜早出晚归,姜瑜与孩子们寸步不离,没有离开客栈半步。
有时夜半回来,他想把陪伴孩子们熟睡的姜瑜抱回房。
可即使他动作已经很小心,她还是会及时惊醒,不愿离开孩子们半步。
裴钧煜无奈,只能继续独守空房。
等到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完,离开青石县时已是五月了。
宽敞舒适的马车内,裴钧煜教两个孩子读书,姜瑜懒懒歪在一旁的躺枕上做孩子们的贴身衣物。
较之前几日,男人脸色肉眼可见的不太好看,浓眉神气浅淡,眼下多了层淡淡的青色,略显苍白的面上透着虚弱的病气,对孩子们感到不解的内容细细解释一长串后,总是忍不住咳嗽几声。
终于等到他再一次咳嗽时,姜瑜劝他,“要不还是找大夫看看吧,对症下药才能好得快些,这样硬扛也不是法子。”
裴钧煜心知这病因何而起,找大夫没用,但为让她放心,还是随口淡淡应下。
姜瑜哪里看不出他敷衍的态度,不满道,“你还是别在这儿待着了,出去骑马吧,孩子们的病刚好,身子还虚着呢,我怕你过病气给他们,要不就我们娘仨去坐后面那辆马车。总之,在你病好之前,你还是不要和我们待在一处了。”
原来不是因为关心他,而是怕对孩子们不利。
裴钧煜心中酸苦,却没敢流露半分,笑得牵强,“阿瑜,你放心,我这病没什么的,断不会连累孩子们。”
姜瑜不信,脸色还更加烦躁,催促道,“你不是大夫,说的话不作数,到底是你出去,还是我带着孩子们出去?”
裴钧煜只好妥协,出去骑马去了。
晚间刚到过夜的客栈时,他下马后竟满头冒冷汗,唇色发白,脸色更差。
不知他问了卓星什么话,只隐约听见卓星回他,“快了,应该还有五六日就能到……”
姜瑜全当不知,全副心神依旧放在孩子们身上,没有关心他一句。
两个孩子对裴钧煜还是不冷不热的,也没有松口认他这个父亲。
他没有强求,想着多跟孩子们亲近亲近,顺其自然就好。
可姜瑜总是以他生病为由,不让他靠近孩子,连吃饭都不跟他一起吃。
他多说一句,她就恼。
明明前不久还与他恩爱过一番,他都以为她重新开始慢慢接受他了,没想到现在却又弃他如敝履,防他跟防贼似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