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心一阵儿有什么关系呢?总还有他在身边陪着。
裴钧煜今晚难得的温柔耐心,不仅温声安慰姜瑜不要伤心,还再三保证会根据她说的线索去调查,若真是裴钧昊和柳音所为,他绝不手软。
就连姜瑜说明日要出府安葬小玉,他也直接答应了。
反正他会多安排些人手护着她去,不会让她有一丝一毫逃脱的机会,即使她现在可能已经没有这个想法了。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几缕微弱的月光透进纱帐,姜瑜盯着那点儿光亮,听着男人温和低沉的声音,主动抱着男人劲瘦的腰紧了又紧,像受惊的兔子般,小脸儿贴着他温暖结实的胸膛轻蹭,即使身上出了一层薄汗也舍不得放松一点儿,极为粘人。
对于男人的安排,姜瑜喉间不时小声溢出几句应答的话,低低弱弱,委委屈屈,全然信赖,无一不应,听得男人心里越发怜惜。
裴钧煜把娇软的身子完全纳在怀里,轻柔的吻不时落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唇畔笑意逐渐加深,连凌厉冷峻的五官都柔和了几分。
可再往上看,男人深邃漆黑的眼底却尽是病态扭曲的满足和阴翳。
看来他还是出手得太晚,没想到那丫头的死竟能对她产生这么大的影响。
无妨,以后除了他,再没有人能占据她的心神了,她就该像现在这般,全心全意的待他才对。
不知过了多久,裴钧煜敛下满腹算计沉沉睡去,姜瑜在黑夜中缓缓睁开眼睛,眼里毫无睡意,更无柔弱的委屈讨好之意。
她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去到小玉房间。
姜瑜给小玉的尸身重新擦洗过,换上了她最喜欢的一套衣裳,认认真真地给她重新妆扮了一番,还特意在眉眼处多上了些艳丽的胭脂,遮住了她面上灰败的死气。
小玉就那么静静躺在床上,面色红润,乍一看跟平日里睡着的样子没有什么两样。
姜瑜坐在床边,一会儿摸摸她的脸,一会儿扶一扶她发髻上的簪子,喋喋不休、反反复复地自言自语说了很多话。
“你啊,总是嚷嚷要一辈子陪着我,现在却躺在这儿不吱声,又是谁惹着你了……”
“你喜欢吃我做的神仙豆腐和鲜花饼,这会儿胡春巷子的海棠花儿也开了,我做很多很多给你吃,再不叫你节制了,好不好……”
“还有云奴,没有你陪它玩看着它,还不定怎么闯祸呢,那小家伙要是闹起来,我可追不上它……”
……
她多想这一切不过是个噩梦,等梦醒了,小玉还好好儿的,会朝她没心没肺地笑。
姜瑜说着说着,抓起小玉的手贴在脸上,冰冷僵硬的触感透着刺骨的死意,她再也抑制不住心底的悲痛,眼泪不停落下。
为什么?
为什么?
小玉到底做错了什么,要遭此毒手。
不知哭了多久,姜瑜趴在小玉身上迷迷糊糊睡着了。
等她突然醒来时,已经天光大亮。
裴钧煜早已出门上朝去了,留下了卓星陪她出府。
她把小玉葬在了爹娘身边,两座杂草丛生的坟茔后面多了一座新坟。
自此,每年又多了一座坟等她来祭拜。
明明是盛夏暖阳的晴天,她却觉不出一丝暖意。
她让随行的下人去树林外头等,下人们应是后就走了出去,卓星却仍站在她身后没有动。
姜瑜背对着他,忍着哭腔冷语吩咐,“你也出去,别在这儿碍我的眼。”
卓星一动不动,回道,“主子吩咐属下寸步不离保护你,我不能让你离开我的视线。”
姜瑜崩溃了,转身对他怒道,“这儿除了树还是树,没有第二条路了,你在外头看着也是一样的,我不会跑的,我身上什么都没有,能跑到哪儿去呢?”
卓星微微侧过身,依旧面无表情道,“不行,万一林子里有野兽出没怎么办。”
姜瑜被他气得眼睛通红,攥紧拳头跟他僵持了一会儿,见他还是那副油盐不进的死样子,捡起地上的石块儿就使劲儿往他身上砸去。
砸了没多会儿,卓星无动于衷,她却累了,见实在是赶不走他,只能尽量当他不存在了。
她一一摆好祭品,简单的祭拜过后,一边烧纸钱,一边低声说自己的近况,碍于不远处监视她的卓星,更多难以宣之于口的委屈只在心里默默诉说。
等一切结束,该说的话都说完了,姜瑜没有起身要走的意思,反而一屁股坐在地上,仰头问起卓星,“你跟在你主子身边,是不是折磨过很多人?地牢里那些刑具,你都用过吗?哪一种,哦不,哪些最能让人生不如死?要比你们上次折磨谢宴的还要痛苦千百倍的那种。”
卓星反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姜瑜抬手挡了挡刺眼的阳光,语气烦躁道,“问这个当然是有用处了,你到底说不说,不说就算了。”
卓星木着脸道,“我也很久没有动刑了,你别急,让我想想。”
灿烂的阳光穿过枝叶煦煦照在一身素衣的女人身上,总算让她苍白的脸颊两边泛起了红润的热意。
只是她眉目间再不见那般纯洁无暇的天真明媚,便是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