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头,裴钧煜带着人在四周找了个遍,都没有找到姜瑜,心里越发不安。
明知不太可能,他还是生了姜瑜趁机离开他的想法。
他仔细回忆了她今日的一举一动,没觉出她有任何奇怪的地方。
可若她只是走散了,没找到他,那她应该会在附近等着他来寻才是,怎会现在都不见她身影?
*
姜瑜发泄完以后,在慕容风怀里抽噎了一会儿,慢慢恢复了理智,随之便觉得十分尴尬。
赶紧不好意思地从他圈着她的手臂中退了出来,掏出手帕低着头擦拭眼泪。
可姜成山的尸体又要怎么处理呢?
她捡起地上的碎玉,用手帕包了起来,然后忍着恶心和害怕,把他胸口里的银簪拔了出来,又在他衣服上使劲儿蹭了蹭,把上头沾的血迹擦得干干净净,才收了起来。
几乎整根没入的银簪扎得紧实,姜瑜好不容易拔出来的时候,差点儿摔了个屁股墩儿,好在被在她后面还未起身的慕容风及时扶了一下。
姜瑜看着姜成山的尸体手足无措,这又不是在荒郊野岭,要尽快处理才行。
她只能向慕容风求助,“慕容大人,你能不能帮帮我?”
慕容风看着这张泪意盈盈的小脸儿,生了怜意,想伸手替她抹去泪痕,但终是没有忘了彼此的身份。
他转过身去,不让自己直面姜瑜的脸,轻声安抚道,“这样的败类死不足惜,别怕,我会帮你。”
说完,他把扇子别在腰间,然后把尸体拖到角落,用破布和木板遮好,才带着姜瑜走出了胡同。
毕竟刚杀了人,重新走到明亮喧嚣之处,姜瑜惊魂未定之下,不免有些心虚,整个人不仅脸色苍白,还心不在焉的,再不见方才兴致勃勃的高兴样儿。
慕容风平时做惯了花花公子,甜言蜜语信手拈来,花言巧语哄女孩儿的功夫不浅,可现在却跟锯了嘴的葫芦似的,逗趣儿的话在心里过了一遍又一遍,就是说不出口。
好像这个时候说什么都不合适,但什么都不说也不合适。
他就是想跟她多说说话。
想了一会儿,他清了清嗓子,“你家中没有其他亲人了吗?”
姜瑜看着前方,叹了口气,摇摇头,“我爹娘走得早,我从小寄人篱下,看人眼色长大,早就是孤身一人了。”
慕容风垂眼看着她,眼中亦有几分哀色,“我爹娘兄长和其他亲人在我八岁的时候战死了,全家只剩下我一人,从小也是在别人手下讨生活。”
伴君如伴虎,那场大战之后,慕容家旧部尚在边关守疆,他作为慕容家仅存的血脉,仍然避免不了皇帝对慕容家的猜忌。
在宫里做伴读的日子并不如表面那般风光,那些看不见的心机手段比战场上的真刀实枪都要凶险得多,是真正的杀人不见血。
皇帝与太子表哥有父子情,裴钧煜作为皇帝和太子手中一把瓦解世家势力的锋利的剑,可以明目张胆地显露锋芒。
而他为了活下去,无时无刻不在揣度皇帝脸色,纵有太子表哥在其中斡旋,但把握其中分寸的艰辛难与人说。
姜瑜本来不信,转头看他,却不期然撞进他哀伤的眼神中,本想反驳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
她慌忙别过脸去,转念一想,开口道,“可你至少从小锦衣玉食的,长大了也不会被人十两银子就卖掉,现在还当了官儿,权柄在握,银钱不愁,自由自在的,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知比我强上多少,我跟你可没法儿比,我就连……”
慕容风听她突然止住,问她,“连什么?”
他想听她心里的话。
姜瑜假装被路边的摊贩吸引,不再接话。
慕容风知她顾虑,不再追问,只感慨道,“这样算来,咱们多少也算同病相怜了吧。”
话音刚落,就听见前面赌坊门口的伙计在大声吆喝。
所谓小赌怡情,慕容风来了兴趣,问她,“诶,你有没有去过赌坊,要不要去玩玩儿?”
姜瑜停在一处小摊前看面具,犹豫了一下,拒绝道,“不要,赌坊里有恶鬼,进去的人都会被吃掉心肝的,我才不去。再说了,我……”
慕容风可不管那么多,随手拿了个面具戴在姜瑜脸上,然后丢下一个碎银子就拉着她进去了。
嘴上还不忘哄她,“戴着面具,恶鬼认不出你,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有我在,放心吧。”
姜瑜摸了摸面具,没忍住诱惑,半推半就跟着进去了。
赌坊很大很热闹,有人笑,有人哭,有人吼叫为自己造势,有人双手紧握祈祷大运临头。
姜瑜一进来,就感觉到这儿与外头完全不一样的刺激感,她莫名也跟着兴奋了起来。
慕容风带着她一桌一桌地看过去,跟她介绍每一种玩法。
她看着赌桌前的赌鬼脸上散发着异常激动的红光,听得津津有味,虽然有些她其实没有听明白,但不妨碍她觉得这些新鲜又好玩儿。
慕容风带着她转了一圈以后,问道,“看得差不多了,想玩什么?我出钱,赢了算你的,输了算我的。”
赌场里吵闹,慕容风几乎是贴着她的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