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动静的姜瑜转过身来,就看见外边儿进来了几个人,为首的两位女子,一明艳一淡雅,眉眼间有些许相似,长相气质却截然不同,但身上都有着她能看出来的骄矜和清贵之气。
又听为首的那位女子唤裴钧煜“表哥”,姜瑜对这二人的身份便有了些数。
包间就这么大,一览无余。
崔诗敏第一眼落在心上人身上,这第二眼自然就落在了窗边姿色不俗的姜瑜身上,眼神不善。
因此,姜瑜在对上这两双暗含审视和打量的目光以后,她微微一笑,低眉敛目地福了福身后,便一言不发地往边上挪了挪。
崔诗敏无视她,走向坐在一边儿的裴钧煜,跺了跺脚,不满地嗔怪道,“表哥,你不是说你事务繁忙,没空陪我过节么,怎么今夜又会在此处,我不管,你要是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可不依。”
跟在她身后的女子见着裴钧煜,柔柔一笑,福身行了个礼,温声道,“诗情见过表哥,不知表哥可还记得我?”
姿态落落大方,不卑不亢,相较于一旁咋咋呼呼的崔诗敏,她看起来更具世族大家的名门风范。
裴钧煜因崔诗敏的聒噪而冷沉的面色和缓些许,冷淡的目光从崔诗情面上扫过,点了点头,脸色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二表妹。”
崔诗情见他跳过崔诗敏跟他说的话直接跟她打招呼,面上飞快地出现一丝窃喜,但又立马在崔诗敏的眼刀飞过来之前,及时收了回去。
崔诗情是崔家旁系之女,她爹虽然也姓崔,但嫡支的“崔”和旁系的“崔”,分量可不一样。
多年前,她爹受当时的崔家家主崔章和提拔,得以从涿郡老家来到京城任职,她也得以跟崔诗敏等嫡系子弟一起上族学。
裴钧煜母亲去世后,他曾被崔老太太接到崔府照顾过一段时日,彼时他们年纪还小,男女尚未分席,便一道上过大半年的学堂。
裴钧煜自小性格沉稳、天资聪颖,文才武艺出类拔萃,堪称是当时的崔家学堂甚至是整个京城世家子弟中的噩梦。
后来他被选入宫中,成为太子伴读,尚未及冠便在众多王孙贵族子弟中一骑绝尘,更不消说他入仕以后,心思缜密,手段狠辣,在朝堂上迅速站稳脚跟后,褪去了几分青涩稚嫩,身上气势变得越发内敛凛然,深不可测,也更令女子心折。
崔诗情从小跟在崔诗敏身边作低伏小,借着她的光,也跟着称呼得上他一句“表哥”,在他那儿留下了些好印象。
她听着男人低沉的嗓音,微微垂目,压制着心里如擂鼓般的跳动,红唇微翘,就显得娴静温柔的面容多了几分娇俏,也不多出声,继续维持着女儿家的清贵矜持之态,眼里闪过一丝对崔诗敏的嫉恨和轻视。
出身容貌都不及人,她便只能在自身的性情和气质上下功夫。
好在崔诗敏也是个头脑简单、心思浅薄的蠢货,崔诗敏越骄横,才越能显出她的兰心蕙质来。
她跟在这样的人身边,才有被裴钧煜注意到的机会。
就如此刻一般。
而崔诗敏哪儿是受得了被别人忽视的主儿,但偏偏对她爱搭不理的是她的心上人,她只能暗暗剜了一眼“无辜”的崔诗情,然后快速换上委屈的脸色自顾自的继续撒娇,“表哥,我不管,作为补偿,你今夜必须陪我去一趟织女庙,否则我就跟老太太告状,说你欺负我。”
裴钧煜一听她提到老太太,还真是有点儿头大。
老太太自从白发人送黑发人以后,性情大变,一改先前的乐观旷达,把心神都放在了他身上,成天盯着他的终身大事琢磨,一逮到他就念叨,烦得他够呛。
若是再让这崔诗敏去诉一番苦,只怕他又少不了要挨一顿说。
站在她们后面不远处,被崔诗敏以及她们的几个丫鬟挡得严严实实的姜瑜眼观鼻鼻观心的默默看戏,顺便在心里默默腹诽,“这男人还真是艳福不浅,既早有佳人相邀,又何必非要跟她一同出来,害得她现在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一旁的小玉知道她身份尴尬,担忧的看了她几眼,默默走到了她身后,让她看起来不至于太过“势单力薄”。
裴钧煜这时只能先耐着性子把崔诗敏的大小姐脾气按下来,“我今夜并非出来玩乐,还有公务在身,没空陪你,听话,不要胡闹。”
崔诗敏能得他一句耐心的安抚便已满足,她也怕自己胡搅蛮缠太过,会有损自己身上独特的“率真”之气,令他不悦,得不偿失。
她一直笃信裴钧煜不喜规矩死板的世家贵女,于是使劲儿让自己往活泼率真上靠,见果然引得了他几分关注,她便越发肆无忌惮起来。
九岁、十岁时的一时任性耍赖或许会让身为兄长的裴钧煜觉得有趣可爱,但十五岁时还这样,只会让身为男人的他觉得厌烦。
但显然她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否则不至成了如今这般适得其反的模样,虽然其中也有崔诗情不着痕迹地推波助澜的作用在。
但她还没来得及表现自己的“善解人意”,就被一道温柔的女声打断了。
一旁的崔诗情注意到裴钧煜眉宇的烦躁,虽然很想借机再跟他多待一会儿,但还是体贴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