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妆丝毫不介意他是否冷漠,不怕对方恃才傲物,就怕对方是庸才。
“我的提议是,你腿即便是好了,也装瘸,先装他两年!”
“……”
裴今酌吓了一跳,“装……装瘸?”
“是啊,你只有瘸着,才有自由!否则搞不好你父母又要逼你参加武科举。哪怕你想考,也等以后再说,明年春季的武科举,绝对不能参加!”苏明妆认真道。
裴今酌看着女子严肃的表情,又想到她不止一次说,明年的武科举有猫腻,点头道,“我听你的。”
“还有,你是在战场上伤了腿,我们可以借此事做文章,让世人称赞。”
“……”
苏明妆知晓,耿直的裴家人怕是不愿做这种欺骗之事,便讲解道,“有件事,说来话长,婶母陪你去前线后,由于我不肯接府务,裴将军便把他舅母请来帮忙,谁知舅母离开,把两个女儿留下。
有一次我在校场练武,她们跑来,在我面前冷嘲热讽,说武官是君子,在前线马革裹尸、报效朝廷;文官是小人,在朝堂陷害忠良、窃取功劳,我气不过,便和她们打了起来。”
裴今酌暗惊,“然后呢?”
“啊?”
苏明妆本来是想,从这件事引申出一个观点,没想到裴今酌竟然想听结果,只能尴尬道,“额……我输了,被打了。”
“岂有此理!堂兄没管?”
苏明妆急忙摆了摆手,“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件事过去许久,我再回忆,觉得那严家姐妹说得有几分道理。武将确实是比较耿直,只会直来直去地邀功、不会拐弯抹角。而文官花花肠子多一些,会旁敲侧击地煽情,引发上位者怜悯,进而获得更大利益。
就比如说你的腿,如果你真瘸了,或者伤后痊愈,皇上会记你功劳,但也就记那么一次。然而如果你装瘸两年,有事没事在皇上面前一瘸一拐地晃悠,再说一些无法报效朝廷,内心遗憾的话术,皇上对你的赞赏会一次次叠加,之后你再提出什么要求,皇上多半会同意。”
裴今酌好似被打开一扇窗般,“……有道理!”
苏明妆突觉尴尬——她在做什么?在教邪相偷奸耍滑?她确定自己不是班门弄斧?
裴今酌认真思索,若有所思地点头,“受教了。”
“……”苏明妆。
突然,裴今酌抬眼看她。
苏明妆,“怎么?”
裴今酌问,“她们打了你,大伯母没帮你做主?”
苏明妆一怔,哭笑不得道,“你怎么还记得这档子事?好吧,我继续说。当时裴将军想把她们赶走,她们赖着不走,我也不想让她们走。
毕竟她们走后,我这顿打,算是白挨了。但如果她们不走,我就有机会再打回来。之后我憋着一口气,每天晚上跟着裴将军学武艺、练石锁,突飞猛进,后来把那个姐姐揍了一顿。”
裴今酌听说她没被欺负,松了口气,自嘲着低声道,“是啊,大哥不会让你吃亏。”
苏明妆没注意到他说什么,或者说,心思不在什么挨打上,“你预计多长时间能组成队伍?是否能行刺?”
裴今酌严谨道,“不出意外的话,需要三日,不过具体如何,我得和张壮商量。你知道的,哪怕我不装瘸,我的腿也无法长时间走路,怕是只能靠张壮做说客。”
苏明妆想到张壮那巧嘴,笑道,“你倒是慧眼识珠,张壮口才确实了得。”
裴今酌道,“他计谋胆识都为上乘,只是命不好,从前没跟随大伯父,跟的是我父亲。后来投靠别的队伍,他们一听他曾是裴家的人,便开始排挤。”
苏明妆起身,“就这么定了,我去让人找张壮。”
“等等。”他把她唤住。
“?”
裴今酌看着面容疑惑的女子,尴尬地张了张嘴,最后又尴尬地移开了视线,“你……哪来那么多银子?难道是你的……”
苏明妆笑道,“正如你所想,是我的嫁妆。”
“……”裴今酌。
苏明妆无奈——她也不想,但哪怕她出身苏家,不缺银钱,但一名女子随随便便掏出几万两,还是无法做到的。
别说她掏不出来,便是贵为玉萱公主也掏不出来,最多也就有五六千两罢了。
裴今酌紧紧捏着拳——他从前便对金钱有所渴望,现在更甚!他想复仇,想拥有自己的势力,却要用她的嫁妆?!他有多厚颜无耻?
苏明妆看出他的挣扎,安慰道,“我知道你现在自责,但觉得没必要。我与锦王是合作,与你何尝不是?一个出钱一个出力,这不是很公平?钱财乃身外之物,你却搞不好有杀身之祸,这么算来,是我占了便宜。”
裴今酌垂眸苦笑,“你真会安慰人。”
“我可没安慰你。”
裴今酌抬眼,看向女子,表情认真,“如果你有诚意,那我问你个问题。我不问你从前为何憎恨我,我只问你:现在,是否还恨我?”
苏明妆一愣,随后笑着摇头,“过去了,以后再也不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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