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丘起伏中,师傅的身影时隐时现,在烈日骄阳下,远处沙漠图景浮动。
熟悉感和念头起来后,一些碎片思绪便牵着她走了很远,最后的一幕景象,是师傅白衣染血,夕阳之下,走入两军对阵之中。
阿月觉得不好,心中不安。这样的思绪起源于何,此时已经不愿意多想,只迫不及待地想跑过去接师傅。
但是,阿月的脚步还没有迈开,不知怎么就出现在自己身旁的寂卬,就拉住了她,这次拉的是她的衣袖。
见阿月又回到不解的神情,语调缓缓,同她宽慰道:“这一处,前夜你师傅走之时,特地圈了结界,若是走出去,这片你师傅所封出,以净化邪祟的沙漠中,此时应当正起瘴气,瘴气生恶灵,被伤了可怎么好?”
阿月将信将疑,问道:“这你也知道?”
寂卬双手向空中一抹,袖袍带过处,显出浅碧色的光斑,圈住的正是半落璧外沙柳蔓延尽处,寂卬看着这些光斑,同阿月道:“你师傅必然知晓一时回不来,又知道你会担心,便设此结界。”
“那你怎得来去自如?”
“啊?我吗?”寂卬似乎忘了一茬般,语气带着些迟疑,道:“我嘛,自有自己的办法。”
“什么办法?”阿月追问。
“就,一些自己的能耐。”寂卬解释道,“这般结界本来也只是随便设下,不让你乱跑的,不算很高明。”
阿月觉得,寂卬这话似乎带着些内涵,但却不想再问下去。那个碎片图景在脑海中迟迟不散去,阿月只看着远处师傅走近视野中,身后马背之上正驮着一个浑身是血,已经看不出盔甲颜色的人。
隐约见那人头冠束发,正是一名男子,阿月的念头得到证实,便同寂卬道:“你说昨夜战况惨烈,同我讲一讲是怎么回事罢!师傅或许是见那人重伤,马背颠簸更无法走的快些,现下等着,也要个一时半刻。且同我细讲一讲。”
“阿月想听?”寂卬明知故问道,“那我从哪里讲起呢?嗯,从我所看到的最开始的讲起罢!”
苏卫、莨、西图三国,分别雄踞沙漠周围。莨国与沙漠交界最少,国土狭长,直延伸至西北苦寒之地。苏卫与西图几百年前本是一国多邦,但因君王无道,横征暴敛,加之天灾不断,终于引发了内部战乱,几百年交战下来,最终苏卫和西图分别占踞南北各地,形成了如今南西图、北苏卫的局面。
南方土地肥沃,但天灾频发;北方算是风调雨顺,但人口不兴,西北向的莨国依据着天堑西海,算是在这夹缝中,得了百十年的好时光。
苏卫与西图两国源自一脉,一直呈对峙态势,也算是一种平衡。虽然亦有战火,但双方秉持一种默契,休养生息,战争较之以前的规模还是小了许多。然而,十多年前,西图昏君信奉妖人谗言,以稚子人心炼取丹药,西图国内几乎家家挂丧,百姓苦不堪言,民不聊生。北方苏卫,因多年休养,人口增加,战力提升,君主开明,为继续扩大国界版图,开始西征莨国,南取西图,打的是替天行道的旗号。
苏卫战旗拉开,几乎无败绩,莨国与西图节节败退,不断割让城池。就是在这风头无两之时,苏卫国君暴毙而亡,传言有多个版本,有说是陈年旧疾发作,有说是西图妖人妖术,有说是天降横祸惨死,但终究王室封了消息,苏卫征战的队伍急急班师回朝。
五年前,苏卫新国君即王位,但却是老苏卫王幼子,不过七八岁的孩童。几乎同时发生变数的是,苏卫掌王师禁卫的大将军亦病逝家中,家中独子即位,亦是尚未过及冠之礼,新任大将军虽然同他父亲在前些年征战西图与莨国时,博得了赫赫战功,但传闻,老将军部下对这少年将军颇有不满。
战争停了五年,今年又突发几场。这次,在这无主沙漠中摆开战场,一个日夜,上万兵将从千里之外莫名而来,陈兵列阵,在这沙漠之中便铺开,倒与之前几场有些不同,不过,正面交战的双方,均是西图和苏卫这对宿敌。
阿月听罢寂卬挑了重点般地讲诉,问道:“师傅每日往沙漠深处而去,两国突然在此交战,不会毫无察觉罢?”
寂卬目光变得锐利,道:“这也正是奇怪之处,或许你师傅的阵法,亦有引不过来的一些,正藏在人世为祸。那些妖人妖术的传言,定不是胡乱流出来的。”
“哎。”阿月想到师傅前夜离开时,脸上一直未散去的悲悯,想,或许真是如此,天命这个东西,听起来就很是难斗,师傅到底是在锤炼自己,还是在渡劫啊?阿月想罢,又问道:“但是,你不过是跟着去看了看,怎么晓得的这般清楚?”
寂卬见阿月叹息惆怅了这么一瞬,又转向这个话头,便有些闪烁其词,只道:“你师傅推演因由的时候,我跟着看了看。”
阿月再次怒目,问:“你这个人,怎得如此喜欢暗中窥视?那方在起战事,我虽没有见到,但是场面一定很是残酷血腥,师傅在推演因由,自然是为了之后作为,你在干什么?”
没来由的怒火,发作的突然,让寂卬愣住。
这个样子,与哪次甚是相似呢?寂卬在心里亦闪出一个画面,是星河暗淡世界无光时,一个如此少女,困在落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