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丝海棠的花瓣,被风一带,缓缓坠下来,打在玉石铺就的地面上,刹那化为微光。
九重天上应苍宫中正殿内,陌桑见着这个天帝密令寻找的帝后心尖子上的肉,正容色不变站在他的面前。若说是容色不变却也不妥当,细瞧下是比他们初识时多了许多风霜,他们这样的神仙不见得会如凡人,或修行较浅的众仙一样,定会在大洪荒背后日渐衰老,想来,予绎他终究是经历了那些他陌桑自己一再退避的事情,才让那曾经的少年眼神多了许多哀愁。
哀愁的予绎看着陌桑一边摇头一边叹气,倒是笑着对他道:“也不过万年不见,你也不必拿出来看众生的慈悲眼神看我,怎么,多年不见你与梵界关系更近了?”
嗯,看来,虽然从少年予绎变成了哀愁予绎,但从这几句话头可以听出,他还是他,他们之间还并没有因为那一场就疏远了。他们神仙嘛,肯定得比那凡人要拿得起放得下些。
陌桑问道:“你我多年不见,我心想着你守在无根山那样的地方必定对往事痴醉,这番看来你心中的执念和放不下倒没有让你堕落下去。天门紧闭,你回来一趟竟是未被那些要找你的仙官们到察觉,也是不易。”
予绎轻蔑地望了望窗外回道:“若不是急着要取一枚续命的丹药,我倒是不想回这九重天。”
“为谁续命?那丫头她……”陌桑神君听此语气急切地问。
“神君说笑,哪会是她。不过……是多年前留下来的骨血,没想到却被她瞒着,又精心养着,现而今失了她的护育已经很是虚弱。”
半晌无话,陌桑觉得应该像当年他师兄凌珩之那样子,既然眼见着心里不畅快,大千凡世多得是隐身之所。也比他这样强,看起来潇潇洒洒,该关心的不该关心的都上心,反倒是处处都是伤心坑。
“那,药已经拿到了?”陌桑忽然开口问,语气已经与先前不同,声调都低了许多。
“当年梵界灵药所剩,母后一直放在我这儿,说我胎里的毛病不见得能大好,若是身体有恙可及时服用,如今竟然轮转到了给我自己的孩子续命。也算是冥冥之中。”
陌桑见予绎说完话干干瘪瘪地笑了两声,便岔开话头问道:“既然事已经办妥,为何还叫我过来,专门听来这些往事伤心?”
予绎将药盒放在案几上,神色严肃向陌桑道:“想必陌桑你已知末址苏醒的事情,是否见过那位叫霁欢的姑娘?”
陌桑略略愣神了一下,耳边似乎回响了故人的最后几个字,微微摇了摇头似是自苦无奈。他是没有想到予绎开门见山直接就问到了霁欢,便也不打算瞒着,将当年按迟默所托去末址见霁欢,及听霁欢讲的关乎她的种种一五一十都告诉了予绎。原以为再提那时事定又会将这场谈话推向悲伤境地,却不曾想予绎并不见先前消沉,只遥遥看向窗外,似在思索许多事。
“你也已经见过她了?”陌桑问道,还未等予绎回答,又笑着自答道:“也对,既然是承了那丫头的意思,想必那多年前的骨血也是霁欢带来交给你的。”
予绎点头道:“是。我在无根山待着确实是藏了许多的痴心妄想,末址在意料之外再次复苏,我倒也想按照她的意思保护那里。”
陌桑知道这里的她指的是谁,自己添了一杯茶继续听予绎道:“几日前,槐愚仙君进末址时,发现末址再次被结界保护而未能进入,于是找了我,道明此事说出心中的疑惑。末址结界向来只有在出现异样之时才自启,此次复苏若说是谁的眼中钉的话,恐怕便只有我父君这多年未消除掉的念头。但是,我看神界九重上既无大的动作,末址结界又出说明异样不大,我此番回天宫是想弄清是否确是父君的安排。”
“若是你父君的安排呢?”
“那恐怕这次我再不会站在他那边。”
予绎语气坚定,陌桑问出那一句几乎是脱口而出,听了予绎回答后自知此话是不妥,便对予绎解释道:“天帝杀伐狠决,决断严明,但过了一万年,因你的消失加之帝后的宽解,如今性子倒是有所改变,同当年思虑事情衡量安排得一贯风格也有所不同。这一阵,明面上仍是论四海事,谁都不能开口提那些字眼,私下里却仍是找我问过些事,语中意思多有缓和。”见予绎表情不似刚才说那句话时的冷肃,继续道:“不过今日天帝召见所说的事情,现在想来似有关联。”
八荒九方、六界四海以九重天为尊,大千凡世均由天帝治理,兴荣衰败自有道法、情理、运势所依,因万年前无根山铺开战事到底说来伤及多处凡世,几千年来才终得化解。到如今,凡世的命数簿子几笔几笔平缓画过来,世事运转才得有序,生灵生死将有规律。想那时天帝运转凡世命格之轮,给了这些凡世万年的兴盛之命,才使其幸免,不至消亡。而约莫一年前,这几处凡世却忽然之间多了许多意料外的事,这几处凡世的地仙以为不过人心之乱,私下里倒是运用自己的权责,试图将渐行背离正道的凡世命数运转扭回正道,但却总是这方才好,那方又起。
神界天宫一年,有些凡世已过几百年,事情的篓子越来越大,终于无法兜住,几处地仙才终于上报了天帝。天帝查看命格之轮,那些除了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