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婳瞬间绷直身子。
把心一横,语速极极快:“臣女常听坊间对太后娘娘称颂,对皇太后敬仰万分,可今日得见天颜,却与坊间传闻完全不一样。
太后娘娘不问青红皂白,就认定是臣女的错,臣女被打冤枉事小,臣女父亲的颜面和雍国公的颜面和世间的公正,太后娘娘也不顾了吗?”
皇太后早年扶持非亲生儿子的皇帝上位,把控朝政垂帘听政,后皇帝亲政,两人依旧暗中较劲,互夺实权,这是汴京城的人都知道的事情。
文昌侯府在没落也曾经是文官之首。
雍国公乃五官之首。
皇太后可以因姜若曦惩治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女娘,但,她不能不顾及对朝臣的影响。
皇太后挑眉,看向姜若曦:“原来还伶牙俐齿啊,难怪你争不过她。”
姜若曦委屈:“若曦是顾及皇家宗室颜面,岂能与市井商贾女子一般争口舌之快?”
顾婳重重往地上磕了一个响头,再抬头,额间红肿起一个大鼓包。
她顾不得这么多了。
五十巴掌会将她立刻给打晕在当场,随便捏造个借口,她便会再死一次。
“太后娘娘,当日臣女与县主发生争执事出有因。请太后娘娘容臣女说明,否则,臣女被冤枉打死事小,污了太后娘娘德容之名事大。”
皇太后看她一眼,再看看姜若曦,后者眼神躲闪。
“没有,就是那日曦儿不小心碰坏了她一枚玉簪……”
顾婳立刻打断她:“县主所说非实,那枚本是臣女转送给表嫂,谁知县主无缘无故夺过砸碎,臣女要求县主造价赔偿,县主拒绝,至今也未做出赔偿,当时在场的人皆可作证。”
“你血口喷人!你这个贱人信口雌黄污蔑本县主!”
姜若曦气得跳起来,指着顾婳的鼻子就骂。
顾婳小腹实在痛得难以忍受,一手摁住小腹,一手撑在地面,用尽全力继续反驳。
“身为县主,得圣恩雨露教导,您出言粗鄙,在外败坏太后娘娘的名声,您对得起太后娘娘对您的悉心教导吗?”
“你!”
姜若曦气得一张脸涨得通红。
掌权多年的太后,她岂能不知轻重。
皇太后看着摇摇欲坠却要硬撑的少女,语气变得和缓下来:“倒是哀家错怪你了。快扶顾二姑娘起来,赐座。”
顾婳浑身的血气顿时一散,差点就直接趴倒在地。
宫女上前扶起她,她双脚发颤,头晕目眩,赶紧在宫女递过来的绣墩上坐下。
“祖姑母……”
姜若曦见皇太后这么容易就放过顾婳,急得跺脚。
皇太后瞪她一眼:“稍安勿躁。”
“雍国公驾到。”内侍通传。
姜若曦大喜:“原来祖姑母早就……”
皇太后一记眼神阻断她的话,一点沉不住气。
再看那位看似娇弱的少女,城府极深,又有胆识,相比之下,倒是将她精心教导的姜若曦给比下去了。
她都有些担心姜若曦能不能把控住慕君衍。
顾婳抬眸,就看到一抹高大熟悉的身影从对面游廊走进来。
没来由的心就安定下来,有他在,她应该能活。
两人对视一眼,未及眼神交流,姜若曦就雀跃的跳起来,奔了过来。
“姐夫,你来啦。”
慕君衍不着痕迹的避开她的手,飞快看了一眼顾婳。
见她脸上血色褪尽,衣襟都被汗浸湿了。
赤焰来报,说她晕死在马车里,他正想去看看就被圣上宣召入宫,刚聊了两刻钟,皇太后就派人宣召,说有要事相商。
圣上自然不会拦着,便让他过来。
他没想到,顾婳也被召入宫中。
看样子,她似乎扛不住了。
慕君衍收回目光,拱手行礼:“微臣见过太后娘娘。”
“都是自家人,不必拘礼,快坐。”皇太后满脸慈祥。
慕君衍依旧立着,不卑不亢道:“微臣还有要事需与圣上呈禀,不知太后娘娘召见有何吩咐?”
皇太后习惯了他的态度,并不在意,笑道:“若曦说到你骁勇善战的事迹,我们都听得热血沸腾的,听闻你进宫了,就宣你过来给哀家讲讲。”
慕君衍蹙眉:“微臣与圣上谈的都是国之危机,军机大事,没有时间说与太后解闷。”
皇太后脸色尬住。
可偏偏不能发作。
“不知皇太后宣顾婳入宫是何事?”
皇太后微笑:“曦儿说起你儿媳有个妹子暂住国公府,将她夸成一朵花似的,哀家好奇得不行,就宣她入宫瞧瞧。”
慕君衍不想和她啰嗦:“顾婳今日在府中晕倒,毕竟是微臣儿媳的娘家妹妹,若是出了什么差错,微臣不好向文昌侯府交代。请太后娘娘准微臣带她回去。”
皇太后脸色变了变,很快恢复自然,“哀家瞧着小丫头的脸色不好,正要吩咐人送她回去呢。”
慕君衍立刻就朝着顾婳大步走去。
顾婳激动得努力站起来,忽然,几声尖叫,噗通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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