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人都知道,乘坐小船的时候是忌讳站起来的,林堃远也是乖乖地坐在船头。然而东方顷寒是如今天下轻功第一、平衡感最好的清缘山高弟子,自信满满。自上船起,便一直站在船尾,吸引了不少目光。谁知道,竟被人捅下了水!
原本就觉得寒风刺骨的顷寒,这会儿更是冰冷穿心,在水里扑腾两下,赶忙扒住船,堃远还未把他拉上船,他便在水中哆哆嗦嗦大骂起来:“谁啊!哪个小王八羔子?!”
“两个登徒子,给你们点小教训。”另一个清脆的女声音传来。
顷寒两手扒在船沿边,发现拿浆拍他的是两个小娘子,相比他们,这两个小娘子的船大了许多,她们手里抱着暖炉,穿得也比他们暖和一个戴着个白狐狸面具,另一个手里拿着浆,面具挂在脑后。
林堃远伸手去把顷寒拉上船,道:“两位娘子误会了,我们怎么会是登徒子?”
“是啊!登徒子不该在那艘船上?”顷寒怒气冲冲地指着朝花楼的画舫。
“他们欢愉取乐是摆在明面上,谁像你们这样偷偷摸摸。”拿浆女子声音清脆,但嗓门却大得,“我们看你们两个盯着这艘船很久了!”
“喂!你讲不讲道理啊!”顷寒不满地大叫道,“听说今天全江南最好看的女子都在这里了,我们看一看怎么了?!与你们有什么相干!”
“大丈夫就该行事磊落。”拿浆女子不屑道,“再说这船上哪有好看的啊。”
洛神面具早从头上落下来,飘在水面,东方顷寒一脸冷水,两个眼睛瞪得铜铃一般:“这艘船不是流泉庄的嘛,听说薛娘子今日遍请名门富户家待字闺中的小娘子赏灯,那不应该有江南第一贵女严婧璇又有江南第一美人柳若蘅嘛,我想睹一睹她们的风采怎么啦?”
“严婧璇?”拿浆女子不禁讽道:“郎君真是有见识。”
“关你什么事,船上的小女子就算没有花容月貌,也不像你这般刁蛮无聊。”顷寒冻得牙齿打颤,狠狠地回击道。
“我刁蛮?我无聊?”她不服气道,“我这是伸张正义!”
“你这算是哪门子伸张正义啊!有你这么伸张正义的吗?”顷寒冷得瑟瑟发抖,气得大叫。众人看人早就被救起来,还能大声吵架,逐渐也就散开去了。
“那这样吧,如果真是误会,你们报上个名来,或许我能帮你在严婧璇、柳若蘅那里引荐一下?”另一个女子点了一盏灯挂在船头,幽幽道。
“你认识她?”东方顷寒终于看清这个刚刚笑他洛神的女子,戴着一个白狐狸的面具。
“哪个?”白狐狸面具女子淡淡问道。
顷寒手臂一晃,指向林堃远道:“我兄弟慕名前来,想要一睹柳娘子芳容。”
顿时,拿浆女子和狐狸脸齐刷刷地向嫦娥脸看去,嫦娥脸中,只有一双冷冽的眼睛朝东方顷寒飞去。
顷寒一副“你看我干什么,我说地难道不是真的吗”的表情。林堃远只得道:“柳娘子被称为‘江南第一美人’,在下仰慕,故……”
两女子四目相对……
林堃远看着费前川还在船上殷勤侍奉,也担心顷寒一身寒衣冻坏身子,于是赔礼道:“今日之事,是我等欠考虑,两位小娘子不必生气。既然小娘子已经解气,那我等就先告辞了。”
嗯……态度还不错。
“那你是想看严娘子?”拿浆女子突然严厉地问东方顷寒,“你告诉我你叫什么?”
顷寒听了倒是愣住,自己胡诌一嘴,她倒是还上了心,可自己现在还是名声鼎盛的碧州解元,若在这里说自己是东方顷寒,不就被全江南人看了自己这幅落水的样子,那不成了江南的大笑话。
更何况,若被这个刁蛮的女子编上一条“上元节碧州解元因为偷看严四娘而被人捅到勺水里去”的新闻那真是得不偿失……
“如今倒也不必了。你就给我道个歉,这事情就算了了。”
“道歉?想得美。”
“想得美?那好吧!”
东方顷寒若不是衣服太重飞不起来,不然他一定跨到对方船上把小娘子扔下水!
此时即使两个手冻得僵硬,他还是拿起了船桨在水中划出了一道波浪直直地朝小娘子的船推去,他不断地拍着水面,把水花溅得到处都是。
“你!真是个幼稚鬼!”拿浆女子正好浆捏在手里,她并不退缩,哗啦啦地也把水赶回去。
瞬时,这两条小船在湖水中央打起了水仗,凌波鱼跃、星火飞腾,本来只在角落里待着的小船,此时更是搅得四周的船只都远远地躲着他们。
“你今天怎么了?和小女子打什么架……”林堃远有些莫名奇妙,他明明刚刚想平息此事,不知为何顷寒不依不饶的。
“我就想教训一下她!”
正当两艘船打得不可开交之时,不远处的勺水上,今年最大的看头“龙凤呈祥灯”正式被点亮了,它缓缓旋转,围绕着它的,还有数座硕大的九枝灯,一起将湖面映照得如日出般明亮,加上此时越来越多挂满各色灯彩的画舫游船汇集在勺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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