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望舒想得把葡萄干棉花还有她的卤肉拉过去,想着路上可以自个吃也可以卖,两千多公里,一路上要吃掉很多东西。
后来秦修远递消息说大将军开始招徕商队,同时自备三百架马车的货物,另三百架则是粮草,粮草不多。
禀报了三公子想随队两辆拉货马车,秦双对他的出言献策满意得很,承诺他运什么都可以!
望舒先是对他递消息太晚懊恼,随后又因为这个特许认真琢磨了起来,立马吩咐张三去屠肆下定,订下接下来两天合计六头猪的带皮肉和下水。
随后她让秦修远找三公子开两石盐的准许,因为盐克重税,盐引都是真金白银堆出来的。
秦修远现在还记得三公子的诧异,他瞪大眼睛,像是天荒夜谈,“你要从咱西北拉盐去滇南??!!你可知商队都没这魄力!”
西北到滇南要经过川州与荆州地界,荆州已乱,川州天气多雨,地势险峻,是出了名的“天无三日晴,地无三分平”,眼睁睁看盐巴受潮化水,这不跟竹篮打水一般可笑?
看他冥顽不灵,甘愿拿着银子打水漂,秦双懒得费嘴,找他爹拿了两石的盐引,大将军规定这两石盐只能在路上食用,在滇南售卖。
两个月,这两架随队的马车竟果真完好地将两石盐和为数不少的卤肉送到了滇南。
当下听闻是盐巴,其余卤肉还有什么波斯菜种子,香料种子,一概略过,译者通通听不到,满脸震惊:“……什么…盐?你…你拉过来的是盐?!…能吃的那个…盐?…”
果然,这是常人难以置信的神奇。
听闻有盐巴,还有两个月不坏的卤肉,货行的老板纷纷表示不可能,绝不可能。
在滇城军营的西侧,旺财正在撒腿狂奔。
李信咬着根杂草剔牙,仰躺在半坡上,这蓝蓝的天,微微的风,一阵一阵的,一旁高矮两匹卸了货的马在悠闲地吃饱,一旁守着营帐的李富贵靠着营帐边上的小树静静打盹。
休整日。除了大公子三公子在应酬,其他各就各位,副官有专属译者带去兜风,普通精兵组团可以选择一名译者熟悉营地,也可以上街凑凑热闹。
第一天,长途跋涉两个月,没个安稳觉,如今绝大部分人都选择埋头大睡。
撒欢的旺财率先往营帐小道冲了出去,李信立马起身,跑到山坡上站高望远,好家伙,一大堆人,当头中间便是秦修远,容貌和身高鹤立鸡群。
妈的,长得帅就是欠揍!
李信恨恨地踹了李富贵一下,“起来,买货的来了!”
揉揉大腿,李富贵一清醒看到李信那副跟吃完大便一样的神色,无语至极,但打不过!
低调委婉了些:“别人送钱来的,你那咬牙切齿跟钱有仇啊!”
诸位富商忍不住急切目睹来自西北的盐。李富贵接了眼神指令,立马掀开马车车辆,只见马车里整整齐齐摆了一层两层罐子,每个罐子接触面用厚厚的棉花隔着捆在一起,空隙塞满稻草,不对,是剁得极碎的干稻草,底部和四周铺了厚厚的稻草和麻布用于减震,从撬印可知,原马车门在稍高处封死。
防震的棉花,稻草碎,麻布,密密实实,所有的接触面都用厚厚的棉花隔开又两两相互固定,降低碰撞风险,稻草碎既能填满每一个空隙,又能一定程度上缓和冲撞力,四周固定着麻布棉花,万一碰碎或受潮,这些厚厚的麻布也能减少损失,退而求其次作盐布售卖。
跑过货路的一名富商留意了一下车轮子,惊叹一声!“竟是铁制车辙,裹着双层皮革!”
众人啧啧称奇。
“竟如此精妙的法子!”
“这驾马车之人的技艺亦相当了得!”
“法子精妙,驾车了得,但途中是下了雨啊?敢问这如何避雨呢?”
秦修远含笑不语。
见他不答,便有些不确定,“那盐巴会不会已经受潮?”
“不可能,稻草干燥,马车内无咸湿之气。”
但都想看看开罐后的实际情况。
在周围期待的目光下,李富贵拆了一罐,用小刀隔断麻绳封口的罐口,取出一团密封的棉花,便伸手捞了一把,微黄色的粗盐哗啦啦地从指尖又落去罐中,色泽对了,无受潮迹象。
居然是粒状!众人蜂拥而上,纷纷伸手指碾了碾,凑近闻闻,放在太阳底下对着光观察,最后用嘴品了品。
“确实盐无疑!”
“公子,这盐价格几何?”
盐在滇南极为稀罕,向来有三担米一斤盐的说法。以往有两个来源,一是番邦马队,需要翻越高耸入云的雪山小道历经千辛万苦,遇上雪崩或者失足等意外死伤惨重,风险极高;二是川州马队和荆州马队,但这些年荆州大乱商旅不通,川州仗着两地接壤,顺势抬高了盐价……
“盐的主人让小的特意向诸位说明,这盐之所以不像盐巴,是费了大力气使用秘法将水分全部除掉,盐引是两石,成品至少没了有两斗之数,但咸度高,质量好,长久储存。当然还有这密封防潮,下了血本。”
怎样的秘法?
“价格几何,你倒是说啊!”
心急的人急嚷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