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夜交替,日出月落。
当晨曦的第一抹拂晓微光洒落在地面,天澜城的早市中早已经有冒着热气的摊子摆了出来。
一处小巷中,那位脸上划有刀疤的男人打了个哈欠,关上自家的小院门,然后悠闲的慢步走出。
有贪玩孩童伴随着欢声笑语跑过巷口,一个没留神,直直撞在了男人腿上,将本就还有些睡眼惺忪的男人撞的身形一个踉跄。
男人顿时皱起眉头,恶狠狠的盯着身前的孩童,但孩童先是一愣,随即也不害怕男人,只是做了个鬼脸,然后就嬉嬉笑笑的跑开了。
这一幕让男人眼神有些扫兴,也彻底消去了困意,沉默一瞬,口中不屑的骂道。
“啧,小兔崽子。”
那刀疤自男人眉心划到鼻骨,看起来显得有几分凶神恶煞,但落在这街坊邻居看惯了的男人身上,倒也早已经习惯,并不觉如何。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手指在粗糙的脸颊上划过,已经能感受到些许皱纹了。
这让他有些感叹。
若是在年轻个十岁,或许这幅样貌能唬住不少人,但眼下,男人两鬓都渐渐泛白咯!
男人继续缓步前行。
路过一旁热腾腾的早点摊时,男人停步,也不说话,只是右手朝着摊主一伸。
还未等他伸手过去,两个还冒着热气的烙饼便被摊主拿油纸包好,放入男人手中。
男人也不说话,只是斜着眼瞥了摊主一眼,点了点头。
这一幕熟悉的如同经历了成百上千次一般。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摊主知道,这位居住在巷尾的男人虽然长的有些凶恶,说话也难听,老喜欢教训人,但熟悉之后倒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家伙。
几十年如一日,每次来买早食,伸右手就是要饼,伸左手就是包子,负手而立,就是两个都要。
每次都是记账。
账本一月一结,摊主也不在意,吃公家饭的就这点好,住的地方也知道,不怕他赖账,就怕他不来买。
只是这一次,摊主没有再记账了。
岁数约莫和男人差不多大的摊主在满是油渍的布巾上搓了搓手,随即冲着那就要转身离去的男人喊了一声。
“老王啊,今日把账结了呗?”
男人连头都懒得回,只是喊了一句。
“月底。”
“可我明天就不出摊了。”
王富贵停住了脚步。
他回头,眼神疑惑的看着那位吃了几十年的摊主,然后几步走了回来。
“不出摊老子吃啥?老子寻思也没少你钱啊,天牢里的同僚我都推荐你家。”
摊主笑了笑,眼神有些躲闪,话音略微局促道。
“那不是,那……家里婆娘催我走了,淮城里有亲戚,去那住段时间。”
这回答让男人沉默了一会。
在天牢干了一辈子的王叔,察言观色惯了,自然知晓对方话语中的意思。
他也没多说没多问什么,只是哦了一声便点头道。
“那把账结了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摩挲出一个老旧钱袋,细碎的倒出几两碎银在摊子上。
“多了多了……”摊主连连摆手。
“多尼玛,摊子上的东西给爷打包,老子那帮兄弟不要吃啊?”
摊主被骂,但也丝毫不恼,笑呵呵的给男人都装好。
年过半百的王叔,就这么拎着大包小包走在清晨的街道上。
他一边走着,一边目光打量着四周这熟悉的街角。
风景依旧,道路也还算整洁,一切景物都没有什么不同。
只是街道上的人影相较往日少了很多。
除此之外,城中巡视来往的兵士,也多了起来,以往那群日巡夜巡常常躲茶馆摸鱼的大爷们,如今倒是全天都被安排在了街上。
王叔眯着眼望向远方,一境隐元,气血之力澎湃,浑浊目中露出一抹光彩。
远处的城墙上,依稀可见,那些站着的人影也多了不少。
多了一片肃杀景象啊……
天澜城距离边境其实还是有些距离的,除此之外,自妖族祸患以来,前方更是有三座军镇环绕,天澜城本身也是作为军事重地。
这么一座城池,不仅配置了精兵,如今更是已经布置了三位四境大神通驻扎。
除此之外,更是有着天牢所在。
而天牢,有赵长河赵大人在,那是一位货真价实的五境大神通。
按理说这天澜城应当算是极为安全,可实际上这近几月来,却是时常有妖族侵扰。
那些妖族都是极为擅长隐匿的存在,它们穿过边境,绕过军镇,却不远万里的跑来天澜城……
虽说都被赵大人和其余大神通斩杀,但依旧给人们带来了恐慌。
这也难怪会有人想要离开这座城池了。
那些妖族是为了什么,没人知道,至少王富贵不知道。
只是隐隐有着流言蜚语,说天牢底下关押着宝贝,要么是说天牢抓了妖王的崽子,惹得妖族觊觎,搞得满城不安宁。
他慢悠悠的转入街角,走进那座熟悉的天牢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