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串流畅的骂声,骂人都不带重样的。
一个中年女人骂骂咧咧地走了进来,脚下快得生风。
李管家已经习惯了,很是自然而然地递过去一杯凉水。
“咕咚咕咚——”周母一饮而尽。
季凝诧异地迎视,这就是她的高知婆婆?
应该是了……
听说婆婆是中南大学中文系的教授,看方才……嗯,将祖国文化传播得就挺好。
周母刚喝完,察觉到对面一道错愕的视线,视线一交汇,神情凝固了。
也是没想到季凝这么早就来了。
上一次季薇到她家作客的时候,可是说她这个姐姐每天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正对上季凝的眼神,周母站直身形,抚了抚眼镜,依旧端庄、优雅。
“阿沅,谁惹你生气了?”
吴芬芳明知故问,说话间斜睨着季凝。
她知道是周景墨,这已经是司空见惯的操作,但就是为了让周母的怒火殃及某个相关的人。
不提这茬还好,一提,周母又气得眼前发黑,身形都差点站立不稳。
刚那逆子打了个电话回来,说是有笔生意要聊,就不回来了。
说起这个逆子,她就有气。
打小不怎么用功,成绩就很好,她还以为是中头奖了。
等他毕了业,原来的同事,还有老周的医院都纷纷抢他。
他倒好,哪里都不去,害得她得罪了一箩筐的人。
这也就算了,他那个发小,孩子都满地跑了。他还不着急。
这次他自己点头了这桩婚事,她总想着诶?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难道……
结果人家想一出,是一出,结婚当天又不回来了,这是几个意思?
周母把太阳穴揉了又揉,刚揉到一半,面前覆上一层暗影。
一抬眼,正对上小姑娘的脸,瓜子脸,明眸皓齿。
之前听说季凝可是岳城出了名的盘靓条顺,如今一看,还真是。
小姑娘长得跟洋娃娃似的,皮肤白净,五官精致明艳。
偏偏怎么就配周景墨那个不解风情的小王八羔子,实在是暴殄天物啊!
“对不住啊,季凝……”
周母这一笑,把吴芬芳给笑愣住了,她绿豆眼瞪得前所未有的圆。
为什么冲她道歉,难道不是这丫头上赶着嫁过来的?
还来不及细想,季凝就摇了摇头,“阿姨,男儿志在四方,我能理解。”
周母扬起唇瓣。
之前季薇来的时候,两人面对面无话可说时,她就会聊起她姐姐的事。
如今一看,倒是和她说得不一样。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装的,但至少季凝这体己话啊,是让她舒服到了心坎里。
但见面前的小姑娘低垂着头,两边卷卷的发丝微一垂落,稍一思忖,从兜里摸出什么东西递了过来。
周母定睛一看,是一颗奶糖,被糖纸包裹着。
吴芬芳双手环胸,嘴角上咧,差点笑出声来。
这是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她弟媳不会接的,平时就没见过她吃甜食。
不仅是她,这一大家子都不怎么爱吃甜食,所以家里也除了逢年过节,也不摆糖果巧克力一类。
于是,她老神在在地坐在沙发上,阴阳怪气地说,“丫头,想要讨好,也不是这个讨好法,再不济也要送点衣服围巾啊,送一颗糖是什么意思?”
言外之意,这是家里没教好,礼数不周了。
小气巴拉的,半点配不上她们周家。
“再说了……”吴芬芳缓缓站起来,志在必得地转身,“阿沅也不喜欢吃糖。”
话音刚落,就见一只手伸了过去,毫不迟疑地接了。
吴芬芳眼睛瞪得溜圆,心道,阿沅肯定是碍于情面!不想给她难堪!
谁知,周母不仅接过去了,颤抖的手还很快地撕开糖纸,迫不及待地塞进嘴里。
浓郁的奶香味在嘴里化开,甜丝丝的,她竟然头一次觉得糖还挺好吃的。
没过一会儿,头晕稍微缓解,她静静审视着面前的女孩。
她还挺机灵的。
的确,她一直有低血糖的毛病,但是平时不怎么犯,刚才被景墨那小子气得狠了,就忘了。
要不是这颗糖,没准过一会儿就晕了。
她心里涌起淡淡的情绪,锦上添花总是不如雪中送炭的。
吴芬芳恼了,她这弟媳怎么回事?之前不是和她说不吃甜食吗?
她给的昂贵外国巧克力不接,这小丫头片子给的大白兔怎么就接了?
周母嘴角上翘,“你叫季凝?”
“是的。”
“你还懂医吗?”
“一点点。”
“那挺好,你公公就是医生。”
这两个字在吴芬芳耳中炸了,“公公?”
这算是认可了季凝的身份?!
刚李管家还在呢,她冲着季凝发了那么一通火,她的老脸往哪儿搁?
“对啊。”
吴芬芳脸色雪白,还是挺直腰杆,“阿沅,你不要因为顾及两家的情面……这没什么的,退个婚而已。更何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