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金被魏夫子的视线看得心虚,好像他的小心思都被面前的人看穿了一般。
分明对方明显并不知道他和秦彦背后的那层关系。
身边的友人对他的提问也感觉奇怪,投来疑惑的视线。
好好的,怎么问起这里的学子了,难道认识?
见众人起疑,他不敢再多问,只露出个尴尬的笑容:“没有没有,只是少见,觉得好奇,问一嘴罢了,真不愧是松鹤书院,呵呵。”
其他人心中有想法,这种场面也都压了下去,没人再提,这件事算是过了。
“那先生,您课务繁忙,学生们就先告辞了,日后您闲时,再邀您小聚。”
“对对,那我们就先走了,先生不必送。”
几句寒暄,他们告辞转身,突然见一个小姑娘跑了进来,在书院里看到小姑娘也属实少见,他们都不由得下意识停下了脚步。
小姑娘径直看向魏夫子,声音清脆:“夫子!您这边还忙吗?先生请您过去,有事相商!”
两边一打照面,方金就是一呆。
“枝枝?”
众人又是一愣,尤其是魏夫子,他还没来得及回答。
方南枝听见这声音,眉头一动,这才注意到,屋子里的人里居然有她爹的……堂兄?
再看看其他人,瞧着都是读书人,看来是来找魏夫子有事的,不像是知道她在这的样子。
小丫头微微挑眉:“堂伯!”
这两个字,一下子让方金清醒不少,也让室内的其他人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方兄,你家有孩子认识魏先生,怎么不早说?”
“是啊是啊,见外了不是?”
往日,方金为了维护名声,从来都是家丑不可外扬,他这些读书的友人,几乎不知道他家里的那些事,自然也不知道他们如今的尴尬关系。
几人都觉得他有些见外,他们好歹也是友人关系,虽说平日里聚到一起,聊的更多的都是读书,很少说家中糟心事。
可这既然能跟松鹤书院论上关系,这就未免有点……藏的太深了吧?
方金有些后悔他脱口而出,他刚问了秦彦的事儿,这会儿又遇到认识的,很难不让人多想,节外生枝。
他不知该如何解释,可相比之下,他更想知道方南枝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唯一能想到的,也就是跟秦彦有关系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开口
“你怎么进来的?照顾你哥?”
那也不能随便让个丫头这样在书院横冲直撞的,瘸子读书,本就给书院添了不少麻烦,也应该请个小厮才是,难道一个丫头还能时时陪着念书?
想到这里,他心中不由得有有些鄙夷方铜。
亏他往日里还号称什么疼闺女,村里那些妇人婆子还总拿这个说嘴,真应该让她们都来看看。
什么疼闺女,就是没有儿子罢了,这不,但凡有个继子,都要为继子谋算。
哪有人会真心疼丫头的。
方南枝不知道她堂伯短短这一会儿都想了什么,但由着他胡说可不行。
她叉着腰,挺直胸膛,一脸骄傲。
“堂伯说什么呢,我当然是在这里读书啊!”
方金都没思考,下意识就是不信,脱口而出:“读书?!你一个丫头片子……”
幸好他还记得自己身处哪里,魏夫子还在场,立刻搂住话头,可这语气,谁都能听出他的意思。
魏夫子暗暗皱眉。
“堂伯慎言。”方南枝就知道她堂伯这人不行,用她爹的话来说就是“不憋好屁”。
她扬起下巴,口齿清晰,一字一句道:“古有班昭续写《汉书》,今有惠阳公主以诗书名扬天下,除此以外,以文采才华流传于世的女子还有许多。女子读书并不会影响男子读书,除非他本身就不如女子。”
方金气得胸膛起伏。
方南枝算什么东西?以前在方家的时候,他们家给口饭吃就不错了!
跟着她爹入赘秦家,还一起过继出去,方家养她这么大,往后连份彩礼都拿不到!
都说女儿就是赔钱货,她比旁人里外还要多赔一份,他们方家都还没说什么呢!
竟然还敢站在这里跟他这样说话,真是反了天了!
方晴雅被抱错,那是什么富贵人家出身,也没敢提要读书认字,还给家里想吃食方子。
她一个村里从小野到大的孩子凭什么?!
方金一肚子的话想教训,可这是什么地方,他还不至于失了心智,在这里开口。
“南枝说得好,”魏夫子笑眯眯的,“看来你从书中学到不少,一定要好好读书,这几位客人这就走了,我跟你一道去。”
方南枝最喜欢听别人夸她了,跟她爹一样,也不害臊,大大方方的点头。
“学以致用,融会贯通,我懂的!”
方金听到魏夫子竟然赞同这个丫头片子说的话,看起来关系不错,也不清楚他们之间具体是什么关系,更是一句训诫的话都不能说了,只能硬生生憋了回去。
魏夫子抬头时,已经换了脸色,看向神色各异的几人:“几位听到了,我还有事,就不送了。”
开口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