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过去时,对方的眼睛却是睁着的,只是没有个明确的落点,好似在发呆。
“那个……那个新来的?”忽然旁边传来喊声,另一头的护士正在应付一个胡闹的病人,向陈梓发来的求助的请求。
陈梓一看,那病人好像是要闹起来了,她便决定过去帮个忙。
走之前她最后瞥了眼白僳坐的位置,确认人还安稳地坐在那后,才离开。
白僳在干什么?
白僳确实在发呆。
他时不时地将眼睛闭上半只,像观影般观看着另一边的画面。
往日里,他都是这样去借助白犬的眼睛,今天是换了个人。
老旧的电影画面再现,由于附身方式特殊,画面一点点变得清晰,借助的人的眼睛,他能看到人类在走动。
刚看了没几秒,人停住了。
来了……又来了,又出现了!
从里至外被窥视得一干二净的感官令人作呕,人类干咳了几下,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继续走。
一个像是指令一样的意识传来,人不受控地迈开了腿。
人好像在前往住的地方,越来越偏离工作所在的楼。
通往宿舍楼的路白天走起来就那样白茫茫的一片,与深夜里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状态完全不一样,走得久了,眼睛被白色晃了眼。
感觉快要雪盲了。
人类只能继续加快脚步,回了宿舍楼,大部分人去上班的情况下楼内也空荡荡的,人类的本意再不乐意,也只能回房间。
眼镜医生的房间和其他人也没什么大区别,非要说的话,生活气息浓重一些,看得出已经在这里住了很久了。
窥视感没有离去,人类在屋子里转了几圈,手机拿起又放下,指节动了又动,最终在电子文档中留下的也不过是一串没有意义的文字乱码。
眼镜医生一看,更显得崩溃。
他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很微妙,一旦涉及怪异本身的存在他就什么都说不出写不出,无论是用正常的文字和加密的文字都写不下来,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在阻止他。
在无能狂怒了一阵后,眼镜医生决定去睡觉。
摆烂是一个很好的逃避方式,说不定他一觉醒来,能发现一切都只是一场梦中梦。
没有鬼怪,没有附身,没有惊吓,什么都没——
“笃笃笃。”
敲门声在一片寂静中响了起来。
外面的人连敲了好几下,最后直接喊起了眼镜医生的名字。
“小李?小李——过来开一下门。”
人类很想沉甸甸地在床铺上直接睡过去,可那旁观者却不这么想,幕后的怪物心思一动,人类不得不从床上爬了起来,跑去开门。
门外是认识的同事,不是什么奇怪的人。
可这名同事不是空手来的,他手里拿着东西,纸笔一样的文件。
怪物隔着人类的视野,听到了门外那人表明了来意。
他是来给眼镜医生做检查的。
眼镜医生神志恍惚的状态终究是被病院里的人发现了,所以派人来聊聊天唠唠嗑,顺便观察一下情况。
怪物本想代劳。
可他一听有心理评估,就两眼一眯。
他的心理评估……都是能拿到人类那边做典型的反面例子的,听说他至今未从反社会人格的那张名单表上被撤下来。
怪物想了又想,决定把聊天的机会让回给人类,他做个幕后观察者就行。
别人类本身没有什么毛病,他上号一答题,给答出警告来。
正看着,他另一边的身体忽然往后一撤。
然后,白僳睁开了眼睛。
前面看到有人来敲门,黑发青年两只眼睛都闭了闭,手上的动作却不断。
大概是他“闭目养神”的状态骗到了人,有人做了个动作。
白僳捉住了那人的手。
他的手指压在了对方的手腕上,隔着病号服死死抠住了对面。
伸手的是跟他玩球的那个病人。
皮球这会被病人无视了,没人拍了,落在地面上弹了两下,再咕噜噜地滚远。
“你想……摸什么?”黑漆漆的眼睛盯住了对面的病人,白僳问道,“你打算拿这个?”
黑发青年指的是悬挂在自己胸口的胸牌,那枚牌子距离病人的手仅几厘米之遥。
再往前一点,就能碰到了。
而按照病人原来坐的位置,远远够不到才是。
病人也不回答,被问了也一副小孩子被训话的姿态,嘴一瘪脸一垮,竟然是有要哭的迹象。
要是碰上一般的护士说不定会哄两句,可白僳不是那些精神病院的护士。
他的五指微微用力,将人类的手腕捏得生疼,偏偏人还喊不出来,像连喉咙那也压了一只手,扼住了呼吸用的脖颈。
眼看着病人的脸憋得青紫,快要朝着咽气而去时,旁边传来的女性声音救了人一命。
“白僳……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陈梓帮完护士的忙,顺便对活动室观察了一圈,等回来后就发现白僳没在陪之前的病人玩球了,而是抓着对方,不知道在看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