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洪泄下的速度,他们根本避无可避。
几个呼吸间的犹豫,水流就冲了下来。
或许是梦更不讲逻辑的缘故,山洪激起两层楼高的浪再直直拍下,水流带来的压力将底下的人裹挟着冲入了突然出现的漩涡中。
来不及抓住什么固定物,抓住了其实也没有用,水流的冲力很快把院墙搅得一塌糊涂。
略熟悉的口鼻淹入水及窒息感传来,少年人眼疾手快地抓住了身边的两个成年人,他只来得及做这一步。
然后高天逸在头晕目眩中张开嘴,呛入了液体也不管,就这么一字一顿地张张合合,默念完了几个简短的词句。
在没有念出的词句最后一个音节落下的那一刻,少年人感到自己被什么东西踹了出去。
溺水的悬浮感不再,四肢重新与地面接触。
未成年人猛然翻身坐起,被子从身上滑落。
他手抓着胸口急促呼吸着,眼前的世界逐渐清晰,是他睡前所处的环境。
“你醒了。”
听起来有那么点幽怨且难受的男声从一旁传来,高天逸扭头一看,一张宿醉后看着面色很差的脸映入眼帘。
夏成荫蹲在那,一手按着自己的太阳穴,一手拿着手机。
他给高天逸展示了一下时间,现在是早上五点钟多,天刚蒙蒙亮。
光从飘起的窗帘间露了点进来,夏成荫揉着脑袋去将窗帘拉开,让房间里更加亮堂。
“我喊不醒伱。”寸头警员说道,“不管怎么推我都推不醒你,我猜你遇到了什么情况。”
“是……”少年人吞吐着应了一声,他的思绪还没完全回归现实,“我……不,是我们遇上了……”
“你们?”夏成荫反问了一句,“我也才刚醒,见推不醒你就等了会……还有谁?白僳、祁竹月、唐诺?”
三个人名一报,高天逸应和了后面两个。
听了回答,夏成荫觉得自己的脑袋不止因为宿醉而疼了,他搭住高天逸的肩膀,将人转了个向。
“看。”成年人说,“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
高天逸抬起头,顺着夏成荫所指看了过去。
没几秒钟,他重新转回去:“白僳呢?”他们屋子里还有这么大个人呢?
先不说屋里失踪的黑发青年去了哪里,另一间房间里从梦中惊醒的二人已经调整过来,他们一合计,决定先去隔壁找人汇合。
于是,四个人类在房间里碰了头。
在研究白僳的下落前,他们先把做梦的事简单交流了下。
夏成荫:“也就是说,你们三个共同做了个特殊的梦?为什么是你们三个?”
唐诺:“不知道,可能是只能进入三个人。”
祁竹月:“那夏前辈和白僳?”
高天逸:“夏哥是因为喝了酒睡眠质量太好了吧……白哥至少我睡着的时候他还没入睡。”现在更是不见踪影。
所以,白僳人呢?
被人类提及的怪物正走在因落了大半夜雨而显得湿滑泥泞的土路上。
他离落脚的住所不是很远,大概也就走出去了五六分钟左右。
这点时间够他离村民所在近一点,还遇到了几个起得比鸡还早,不知道是忙农活还是早起锻炼身体的村民。
他们看到白僳这张陌生的脸,表情愣了一下,很快调整出一副面上欢迎的表情。
有的人朝白僳笑笑就走开了,也有的人顺路,走近时同白僳交流了几句。
问他从哪里来的,问他来干什么的。
他们一行人昨天转了一小圈,不足以见到温家村所有的人。
白僳一一按照特殊部门给按的设定回答,说他是城市里的人,跟“温桃”是朋友,对一些村子的习俗比较感兴趣,就来采风。
“采风……哦哦采风啊。”年纪有些大的村民还反应了会何为采风,听到白僳给他解释,他才重新挤出慈祥的笑容,“那欢迎啊,年轻人没怎么离开过城市吧?”
“对。”
“那要多看看山间的景色,这里的空气可比城市里清新多了。”说着,年纪大的村民深嗅了一口,“你看这雨后的芬芳,多么惑人。”
惑不惑人白僳不清楚,他只知道下完雨后村子中湿度骤升,昨日午后太阳晒干的那些全部复归。
这座村子仍像是被浸在一片水中。
白僳虽不赞同,但他多少动得一些人类的敷衍法,他顺着年纪大的村民所说,附和了几句。
年纪大的村民觉得自己被应付了,他还有证据。
不过村民也没多说什么,就乐呵呵地沐浴着渐渐升起的阳光走远,他走过的地方也有湿漉漉的水痕,分不清是人踩下的还是地面本身就有的。
正看着,白僳被光晃了下眼睛。
他顺着光点的来源看了回去,只看到了人类村民因干活而撩起袖子管,显得光溜溜的手臂。
黑发青年看了几眼便收回了视线。
接着他翻翻手机,发现随着太阳升起、天空放晴,手机的信号恢复了。
昨晚因为信号不良而没有收到的消息这会儿都叮叮咚咚地收了进来,白僳大致浏览了一下,都是些没什么营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