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先后遇上林曕北和傅承屹之时,盛南伊心里便跟明镜似的了。
与此同时,对于几人的“倒戈”,她也一并释然了。
她知道是她的冷漠将他的自信击垮得支离破碎,才会选择迂回战术,通过攻略她的身边人来帮他说情。
她也知道选在这间餐厅别有意图。他想重温过去的时光,让她明白有些人都还在,有些东西不会变,甚至连墙上的油画都在静候佳音。
是啊~总有些记忆被留存下来,总有些时光被冻结住了。
可是为时已晚。
梦寐以求的晚餐在这场异常得有些诡异的安静与和谐中度过。
来时的胸有成竹变成此刻信心的土崩瓦解,傅承屹放弃了打开心扉、倾吐衷肠的想法,回去路上还是一路无言。
在入夏后,气温热烈着,连带着整个世间都变得躁动。
窸窸窣窣的虫鸣与夜晚的车流合奏,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小区外的草坪上和人工湖旁,三三两两的孩童还在追逐打闹,他们有着最稚嫩的笑脸和最顽皮的性子。
再平常不过的画面,终于在这一刻深深扎进她的血肉,鲜血直流,痛苦不已,手指用力,在手包上留下深深的印记。
车子即将驶向盛和天际门口,盛南伊及时阻止了:“就停在路边吧。”
傅承屹大致能猜出她是打算下最后通牒,可还是难免涌起几分期待。
他刚停好,扭过头,视线还没对上,就听她问道,“晚餐好吃吗?还是你记忆中的味道吗?”
傅承屹微微一愣。
“八年的时间,什么都会变。傅承屹,我已经忘了爱你是什么感觉了,也不愿再记起。
我知道你找到丁妈、和筱莹、林曕北甚至是我还没有猜到的人,我不清楚你用了什么说辞让他们倒戈,但是你赢了,你让我知道原来有些人有些事是可以挽回的。
我一直很排斥和你见面,可现在我觉得我们应该心平气和地谈一谈了。”
霍霍黑瞳盈满亮光,傅承屹绷直了身体,深情地凝着她。
却听她一字一顿:“然后心平气和地离开对方的生活。”
满腔期待化作苦笑:“所以,谈与不谈还有什么区别?结局你都定好了。”
“我是觉得并无区别,可你一直想谈,好像谈都不谈对你有些不公平。”
“我不应该奢求公平的,为什么你就是不愿意接受我呢?我承认过去有些事情我思考欠妥,应该给你一个合理解释……”
盛南伊垂眸低笑:“如果我告诉你结果不变,你还要解释吗?”
一句话把他问懵了,傅承屹明明如鲠在喉不吐不快,这一刻却显得束手束脚,沉吟许久才吐出几个字:“如果我要说呢?”
“那我就听吧。”盛南伊一脸的云淡风轻。
许是在这一刻,傅承屹才彻底明白什么是没什么区别,什么是不在意了。
原来,爱情真的会离开,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一瞬不瞬地凝着她,却没有从她闲适淡定的神情和语气中找到伪装的痕迹。
是啊,盛南伊怎么可能会伪装?
她本是世间活得最勇敢最恣意的女子,快意恩仇才是她的人生标签。
“你……你还爱我吗?”
在胸腔中激荡、翻涌过的千言万语,最终汇成这么弱弱的一句。
他甚至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不爱了。”疏冷如故的声线击破了他最后一丝幻想。
“我猜到了。”傅承屹努力扯起唇,想给她一个云淡风轻的笑容,却没能掩住眸底那抹伤痛欲绝,在不那么明亮的车厢里甚至能看到破碎的水光。
她的心里不受控地抽动了几下,表面还是无动于衷的:“还想说什么吗?”
“没有了。晚安~”
这两句凝结了太多的无力,盛南伊克制着心底逐渐翻涌的情绪,打开了车门,一只脚迈出去的时候,他又说道:“谢谢你曾经义无反顾地爱过我。”
她未作回应,脚步又快又急,身形瘦削,发丝轻扬,渐行渐远……
——
盛世国际大楼。
雨雾下的砚江,如一条玉带盘桓。
盛南伊在窗边站了一会儿,果断地关上电脑,拿起手提包,走出办公室。
小董见她一副要下班的模样,连忙提醒道:“盛董,您这是要去哪儿?晚上八点,您还要参加砚城慈安理事会的慈善晚会……”
这是她前几天出席另一慈善活动时被迫应下来的。
慈安理事会是刚落地于本市的一家全国性公益组织,理事长盛情邀她出任副理事长一职,被盛南伊婉拒,理事长只好退而求其次邀请她出席今日晚会,以提高理事会的影响力。
闻言,盛南伊脚步微顿,下一秒又捏紧了手包:“让李总代我去参加,还有让盛总秘书把他今晚时间空出来。”
小董不解其意,只能照办。
“哥~”盛南伊敲门的同时人已经走进来了。
黑色办公椅上的盛南赫穿着沉静的浅蓝色衬衫,正在审一份策划案,有些惊诧地起身:“你怎么过来了?”
看起来她似乎心情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