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避开了青女那感激又炙热的眼神,只看着那搓着手很是局促的满妈妈道:“五百五十两的银子,我分文不少,定会给你,即便是刑部办案,这揽仙宿的规矩我也不会轻易破。”
听到这个话,满妈妈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她一甩手中的绣帕:“我就说嘛,谢公子何等的人物,何等高贵的身份,从看见公子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公子你啊,定不是寻常人...”
她一张嘴,舌灿莲花,要是逮着客人夸,定能哄得人七荤八素,出门都看不见北。
南汐咳嗽了一声,摆了摆手,示意她不用再吹捧:“丑话说在前头,这位姑娘,我得带走。”
满妈妈顿时如遭雷击。
刚捧起来的花魁娘子,这...
眼中刚要挤出几滴泪来,谢七抱着胳膊在一旁冷冷开口:“五百多两银子,买断她一辈子都够了,你还犹嫌不足?”
他身上的气势实在冰凉渗人,好似自己一开口,这人那抱在怀中的剑便会立刻出鞘。
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开这样烟花之地的人最怕的是官,而这官里头,最怕的便是刑部。
毕竟,这里头很多的姑娘都是走官路进来的。
官员与那些有着公职的人犯了罪,他们的家中女眷一般都会充入贱籍。
这样的女子,生得总是好些,琴棋书画不用教也多少会些。
只不过一开始都心气高些,调教个一两年,也就从了。
与刑部的关系打得好,这样的门路就少不了。
就说这青女吧,她的父亲就是鹿邑的一名衙役,全家获罪后,便被送来了这里。
那一手琵琶弹得呀,也不需要请昂贵的教习,最是省心不过。
而这样的贱籍人家,一生都无法从良,也无法被人赎身或者做别的营生,最是可怜可也最为稳靠。
可律法如此,这...
满妈妈很是为难道:“倒也不是嫌银子不够,只不过这女子是官妓,若是我放她出了这揽仙宿,上面是会怪罪下来的,我...我这只是小本买卖,实在是担不起这个责啊。”
南汐挑眉,将一案卷取出:“满妈妈,你放心,刑部也不会故意为难你,这青女涉及的案子本官瞧着有些出入,特将人调借些时日,如若查了并无问题,还是会将人带回的。”
说罢,又将一银票递了过去。
又是一张百两,满妈妈哎呦大叫一声,似哭似笑地将银票卷吧卷吧塞进了怀中:“谢大人这话就见外了,我将青女也当做了半个女儿教导,若是她能翻案得脱贱籍,自是积德的善事。”
送满妈妈出去的时候,谢七手中的剑鞘一横,青光闪出一截来,刚好将她的发丝切断了一缕。
南汐的声音在身后悠悠地传了出来:“满妈妈,这其中的规矩你可都知晓?”
满妈妈吓得一口气差点没顺上来,手不住地拍着自己的心脏,腆着笑脸:“这自然是明白的,谢公子只是谢公子,今日这祁公子春宵一夜,郎有情妾有意,包下了青女。”
“如此...甚好。”
满妈妈一出去。
青女泪流满面,再也压抑不住,跪地便是稽首叩拜。
南汐急忙去扶,她却非得将三个响头叩完。
“青女,快起来。”
“谢公子您是女儿身,又是刑部之人,那您,是京都盛名远播的谢南汐,刑部尚书大人吗?”
南汐点了点。
青女声泪俱下:“请谢大人明察,我父亲的案子实在有冤。”
这个案子,南汐其实一直都在查,在南宁侯死后,一封举报贪墨的信便送到了将军府。
信中所写,这南宁侯与东炎国的走私获利甚多,而这案子牵扯的官员颇广,那些人不止是将这些走私的钱瓜分昧下,往年朝廷拨下的赈灾粮还有送往梅城的军粮也皆动了手脚。
这些人官官相护,将这肮脏的交易一直延续了数年。
但这其中,不乏有不平者,他们前仆后继,收集证据,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将这罪行昭告天下,护那些真正受灾受苦的百姓得一条生路。
为那守梅城的将士能吃上一口不掺着沙石的军粮。
而青女的父亲,便是其中一位。
她原名梁玉,父亲梁方夷是鹿邑的一名小小衙役。
就是这样一个小人物,将数年来往来鹿邑的交易都记录了下来。
却不想,被同袍所卖。
这件事扯上的是吏部尚书沈确,以他雷霆手段,自然放不过这样人存在,于是,编排了理由,将梁家一家落狱,男丁全部斩首,只留下梁玉一人充了官妓。
证据被毁,她一个女儿家入了贱籍,梁玉的人生一下子堕入了地狱。
南汐问她:“你不怕我与那些害了梁家的人有所勾连?”
青女苦涩一笑,双肩都在颤抖:“谢大人,梁家独剩我一人苟活,活在这样的地方,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我不过贱命一条,死不足惜,更何恐信大人一次。”
南汐颔首,掌心用力,青女想跪,但手臂上的力量之大,让她无法反抗,只得立直了身子。
“既如此,那你便是我刑部的证人,我明日会来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