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不再有悬念,玩家们依次将手中最大的牌递给查理,随后停牌。
到了查理的回合,他兴高采烈地说了句“停牌”,环视众人:“现在你们所有人的筹码数量都一样了,这很公平!我相信,明天会有一场精彩的演出!”
他大笑起来,而后点数结算。
51点,查理爆牌。
他是这一轮唯一一个爆牌的玩家。
最后一张筹码在他面前化作血水,他在狂笑声中散了架,碎木块哗啦啦地掉落在地上。几秒间,那些碎块又碎成更细小的木屑,簌簌地散了一地,铺成一层薄薄的沙。
支配了玩家们两幕的查理就这么粉身碎骨了,众人看着地面上的残余,皆生出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游戏结束了吗?”和惠怯生生地问,“主要NPC死亡了,副本应该快通关了吧。”
辛西娅摇头:“我们见到的查理也许并不是这个副本的主要NPC。剧本残页中存在剧作家查理和他的木偶这两個角色,而我们至今都没能遇到那个所谓的剧作家,也没有找到全部的剧本内容。要想通关副本,也许需要演完三幕戏剧,或者集齐所有剧本残页。”
事情绕了一圈,又回到了齐斯在最开始提出的议题。
齐斯适时开口:“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剧本残页就分散在各个房间中。现在时间还早,我们从1号房间开始搜寻,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和惠和董希文没有异议,签了契约的辛西娅不敢有异议。
齐斯不动声色地起身,径直走向1号房门。
他基本可以确定,他的罪恶化作的鬼怪就在里面。
汉森的“配角卡”让他有所猜测,玩家在拿到和自己相对应的角色卡后,可以触发相应的身份效果。
已知角色卡会在玩家死后从鬼怪身上析出,但那时候拿到了也没什么用,总不能像《双喜镇》副本那样,让尸体去通关。
因此,他倾向于认为,一定有别的获取角色卡的方式,比如……和自己对应的鬼怪交涉。
辛西娅紧随在齐斯身后,也不扭捏,大大落落地上前开了门。
齐斯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待她打头进去,才闲庭信步地跟上。
在跨过门槛的那一刻,周围红黄蓝三色交织的鲜艳色块骤然出现裂纹,一阵存在于意识层面的“咔嚓”声中,眼前的景象如同碎玻璃般一片片碎裂、崩毁。
新的场景在色块中浮现,经过新的笔触的调色和勾勒,颜色不复之前的浓艳,像是洗褪色了的照片,却也更显真实。
血腥味、腐败的臭味、霉味一股脑儿地涌进鼻腔,齐斯发现自己孤身一人站在一座光线昏暗的仓库中,封住窗户的木板挂着厚厚的蜘蛛网,昭示此地已经废弃多时。
借着从木板缝隙中漏进的微弱光线,可以看到地面上的积灰和动物粪便。一只脏兮兮的白猫躺在角落,已经死去多时,连皮肉都干瘪了。
齐斯好几年没来过这么脏乱差的地方了,以至于第一反应是抬手捂住口鼻,干呕出来。
但他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反胃感并非全来自于环境,更多的是一种埋藏于记忆深处的条件反射。
是的,这里他曾经来过,是十年前的事,印象深刻。
那时的他已经开始讨厌人群、寻找远离人群的角落,只因为一旦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就会遭受铺天盖地的恶意,好像他的存在就是一种错误,一种可耻的、侮辱般的罪行。
孩子们认为他要召唤鬼怪或是种下诅咒,老师们则担心他做出什么会上法制节目的事儿报复同学的欺凌。当然,那些揣测其实不算冤枉,他后来也确实这么做了。
但在最初的时候,他寻找隐蔽阴暗的小房间绝对不全是为了杀人藏尸,只是为了在一个安静的、不受打扰的地方解决一些麻烦罢了。
“齐斯,你怎么选了这么个地方?”仓库门外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
齐斯发现自己的手中出现了一把圆规。
他几乎是立刻对接上了记忆里的前因后果,用同样稚嫩的声音回答:“这里足够隐蔽,不会被他们注意到。你不是也怕他们在知道你和我的关系后,不和你玩吗?”
门外的人信了他的话,迟疑地走了进来:“那我们说好了,我把书还给你,你也把玩具还给我,以后我们就没关系了。”
那是个穿蓝白色校服的小孩,一米四五的样子,脸还有点婴儿肥,看上去有些憨傻。
“一言为定。”齐斯的右手握紧了圆规,手与武器一同藏在偏长的袖子里,看不分明。
他如记忆里一样,轻手轻脚地绕到小孩身后,并在某一刹那,高高举起手中的圆规,将针尖对准后者的后颈,狠狠扎了下去。
温热的血液浸润了冰凉的指尖,过去与现在的裂痕刹那间弥合。齐斯垂眼看着缓缓倒下的尸体,顺手将圆规丢到墙角。
他拉上仓库的门,凭借印象走到一堆被黑布笼罩的物事边,从下面拖出一把剁骨刀,才折回原处。
他熟稔地切割着尸体的四肢,同时陷入了沉思。
眼下的情况很明确,他在进门后的瞬间回到了十年前,他策划杀死“朋友”的那个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