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依染骑虎难下,在众太太睥睨的目光中,脸色讪讪地应了一声,“行,谢谢俪掌柜。”
眼看收回了一大笔烂账,阮颜见好就收,浅笑着说,“诸位太太,扰了大家的兴致是我们碎玉轩失礼了,待会俪掌柜会给各位都奉上一把蚕丝扇,权当赔礼。”
梁太太掩嘴低呼,“可是那十二金钗蚕丝扇?”
阮颜点点头。
梁太太:“那我今天不是赚大发了?我上个月就预定了,一直没订到。”
“是啊!我家老太太早嚷嚷着要收藏,天天催着我给她买呢。”
“听闻是在蚕丝上作画,画中美人神韵俱佳,栩栩如生呢!”
……
皆大欢喜,众太太皆喜笑颜开。
不知道谁问一句,“这位小姐是?”
俪掌柜与有荣焉,“这是我东家,阮小姐。”
大家目光皆落在雕花木门旁边,亭亭玉立的倩影上。
阮颜今天也是一身月牙白的修身旗袍,只不过上面绣了几朵盛开的桃花,显得娇艳动人。
“咱们广城什么时候出现了这么个大美女?我竟然不知道。”
“阮小姐好风采!”
“哎,俪掌柜,我也想做一身这样的旗袍,太好看了。”
已有人认出来她来,“可是那位去了英国留学的林市长千金?”
“刚回国吗?就说这天仙般的人儿我之前怎么没见过。”
“里面那位也是市长千金?两人为何如此不同?”
“俩姐妹吗?怎么回事?”
……
“好啦诸位,改天聚会上再好好唠嗑唠嗑吧,我们先走一步啦!”梁太太挽着阮颜的手往外走。
阮颜勾着唇角,“伯母不是来做衣服的吗?怎么这就走了?”
梁太太答道:“你琛哥就在旁边的西餐厅等我,他不知道你在这,咱们去给他个惊喜!”
林依染闻言忙跟了上去,“伯母,琛哥可是在外面?我跟你们一起去吧?”
梁太太转身,眉毛轻挑,“林小姐,还是等你清了账再过来吧。”
林依染脚步一顿,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泪水瞬间凝满了眼眶。
看着两个亲亲热热一起出门的身影,她胸口传来阵阵钝痛,都怪那阮颜!
明知梁太太在这,竟还敢让她当众出丑!
出丑了又怎样?和琛哥婚约,只能是她来履行!
她阮颜可是嫁出去的人了!
梁太太和阮颜出了门口,隔壁就是一家西餐厅。
阮颜推门而进,街道上的嘈杂瞬间被摒弃在外,仿佛进入另一个世界。
悠扬的钢琴曲,光洁的大理石地板,洁白的餐布上闪闪发光的银纸餐具,窗边坐着穿着洁白衬衣的男子……
此情此景,突然让阮颜有了一种时光错乱的感觉。
多么像她上一世放学,和同学在校园餐厅讨论功课的情形。
靠窗的蒋瑾琛抬头看出来的瞬间,阮颜嘴角漾起的弧度不断扩大,“琛哥!”
“小颜!”蒋瑾琛把报纸一合,随后激动站起身,差点带翻了桌面的咖啡。
蒋太太见两人呆呆站着,忍俊不禁,“你们俩怎么搞得牛郎织女似的?又不是以后见不着了。”
蒋瑾琛回过神,嘴角轻勾,绕到桌子对面,绅士地拉开凳子,“坐下聊吧,小颜。”
“你们聊吧,我还约了俪掌柜量衣服呢。”梁太太说完转身离开。
阮颜嗔怪道,“伯母,一起吃点东西吧!”
“不了不了,吃了东西待会量尺寸岂不是腰围大一圈?”梁太太摆摆手,人已经出了门口。
阮颜无奈只得坐下,“谢谢琛哥!”
侍应生经过,蒋瑾琛抬手,“麻烦帮我加杯鸳鸯奶茶,少糖,一份抹茶蛋糕。”
“多少年前的事了,琛哥居然还记得!”阮颜心里有几分酸涩,也有几分感动。
“你的事我都记得。”蒋瑾琛不自然地推了推脸上的金边眼镜。
眼前的女孩五官精致,和四年前几乎一模一样,只是褪去了稚嫩,取而代之是妩媚和成熟。
只一眼,蒋瑾琛已觉脸上热气上涌,忙将视线移开,清咳两声才问道,“你现在住哪?我去了林府几次,都说你不在,去了阮家,也找不到你。”
阮颜暗叹一口气,这两个月以来事情千头万绪,是早该找他说清楚的了。
阮淼和梁太太是手帕交,阮颜和蒋瑾琛从小一起长大,也算是青梅竹马,没少被两家人拿来打趣说笑。
当时年纪小倒也没什么,只当彼此是最好的玩伴。
而蒋瑾琛年长两岁,进了中学以后就懂得避嫌了,两人的交往更多在书信上。
长辈明面上的玩笑话是少了,但阮淼和梁太太两人早有了默契,只等两人成年后就把事情说开。
但计划不如变化快。
阮淼和林友邦的感情越来越差,争执越来越频繁,她不想阮颜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便把她送往英国读书。
两人正值青春,都忙于学业,忙于交友,忙于见识新世界,书信往来便越来越少。
回国后,母亲的离世,曾静静取代了母亲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