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知县跪在地上,肥硕的身子颤栗不止,身上的肥肉不停地抖动着。
少年恶狠狠的盯着他,犹如一匹杀意腾腾的幼狼。
听到顾青鸢的声音,少年才移开视线。
顾青鸢换了一身浅紫色的常服,素雅温婉。
少年眼底闪着惊艳的光彩,她穿紫色也一样好看。
“大姐姐。”小草本畏缩的躲在哥哥身后,看见顾青鸢才犹如有了主心骨。
顾青鸢对她微微一笑,示意她不要害怕,才对永乐***道:“殿下,这些孩子都是军户遗孤,他们本该在庇护所内由朝廷照管,却流落街头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甚至还有人要杀他们灭口。”
顾青鸢冷冷扫了安知县一眼,“甚至在我表明乡君身份后,那些人依旧目无王法,执意要杀我灭口,安知县真是好生厉害。”
安知县抖了一下,结结巴巴的道:“乡君误会了,下官不知此事啊……定是那张大假借下官的名义擅自所为。”
“本王留了两个活口,方才他们已尽数招了,包括耕牛伤亡一案。”容锦轻飘飘一句话击碎了安知县最后的侥幸心。
容锦常年在军营,手下人审讯俘虏的手段不比锦衣卫差,张大这些人的嘴轻而易举便能撬开。
永乐***眼底尽是愠怒,这安悯怀明知长宁是她的义女,竟还敢对她痛下杀手,真是张狂至极!
“如此恶毒之辈也配做父母官,简直丧尽天良!来人,将他扭送至京城交由刑部大理寺查办!”
“殿下,您不能动我!”安知县突然大吼一声。
永乐***怒极反笑,“你倒说说,本宫凭何不能动你!”
安知县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直视着***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下官便是嘴馋也不至于一月吃掉十数头牛,殿下以为像您这样的权贵为何每日都能用到鲜嫩的牛肉?”
永乐***眯了眯眼。
“下官不过一小小知县,耕牛案也好,贪墨军户遗属费用也罢,若非上面无人这些如何是下官能做到的!”
永乐***眸光更冷,“那你告诉本宫,你上面的人到底是谁?”
安知县咬咬牙,幽幽道:“殿下,您若不想参与几位皇子夺嫡,下官奉劝您莫要参与此事的好。”
永乐***瞳孔一缩,这安悯怀背后竟是某个皇子!
永乐***平时虽行事张扬,但她是个明白人,她的地位尊荣都仰仗于她的皇兄,所以她的原则便是不介入皇子之争。
见永乐***沉眸未语,一直没说话的少年冲上前开口质问道:“这种事有什么可犹豫的?杀人偿命难道不是明昭律例规定的吗?百姓杀人便要问罪砍头,难道只因他是个当官儿的,他犯的那些恶便可以一笔带过吗?”
“大胆,殿下面前岂敢放肆!”妙微开口训斥,欲命侍卫将他拖出去。
顾青鸢将少年护在身侧,替他请罪,“殿下,他不懂规矩还请您见谅,但他这般实在有情可原。”
顾青鸢看了他一眼,少年虽有不甘但还是跪了下来,他紧咬着牙,克制着声音里的颤抖,“殿下明见,我们的父母都在战乱中死去,我们中最小的孩子不过三岁。可县衙非但不给我们容身之处,还将我们驱逐出镇。”
“有的孩子在上街乞讨时被衙役活生生打死,还有的女孩子被他们骗到府里供他们折磨消遣,被虐待至死。”
“我爹在上战场前告诉我,他是去保家卫国,为的便是明昭人不受外敌所扰,为的便是让我和妹妹能够平安顺遂。”少年眼底猩红,如噙鲜血,“若我父亲在天有灵,知晓他舍命的朝廷竟这般对我们,想必一定会悔不当初!”
屋内众人闻言无不面露不忍,妙微想要斥责却也张不开口。
永乐***闭目捏着眉心,半晌才缓缓睁开眼。
她凝眸看了顾青鸢一眼,又看了看消瘦如柴的少年。
“胆敢与本宫控诉朝廷,你的胆子倒是比那姓安的还要大。”
少年低垂着头,眼底尽是不甘,难道还是不行吗?
“不过你倒不用说这些来激本宫,本宫身为***受明昭百姓供养,遇到这等欺压百姓的恶官自然不会姑息。”
安知县闻言身子一软,彻底瘫倒在了地上。
永乐***多看一眼都觉得烦,嫌恶的命人将他拖走。
“后面的事你们自行去安排。”有容锦在,永乐***凡事放心。
待众人离去后,妙微才开口问道:“陛下,您当真要趟这趟水?”
就算永乐***没有参与朝政之心,可若此事当真牵扯到哪位皇子身上,只怕也会惹出嫌隙来。
可永乐***没有办法坐视不理,一来这安悯怀残害百姓行事恶劣绝不能留,二来她也不想看到顾青鸢失望。
永乐***揉捏着眉心,待睁开眼时眸中尽是上位者方有的冷酷,“所以,这安悯怀绝不能活。你明白吗?”
妙微会意,不同于往日的温和端庄,她语气沉冷的道:“殿下放心,奴婢这便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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