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轻笑,说了声谢谢后,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她说:“爹娘有了招婿的想法,觉得那位男子十分适合。
家中没有婆母和兄弟姐妹,只有一个老父,等我们成亲后,把他父亲接到府中赡养。
如此我不用离开父母膝下,姑爷也能孝顺公爹。
很快,我和他见面了,第一眼就互生欢喜,婚姻之事便定了下来。
那时我才十五岁,不到及箕之年,婚事定下后,那男子就在府上安定了下来,整日用功读书。
一年后他进京赶考,从此再无音讯。”
话到此处,女人眼里滑落两行清泪,那双刚刚还充满了柔情的双眼,一瞬变得毫无生机。
白九九皱眉看着她,并不打算听下去了。
她很忙的,没空听这些家长里短。
这女人恐怕是在后院待久了,有些精神上的问题,才会拉着她听故事。
女人很聪明,见到白九九不悦的神色,微微一笑道:“姑娘莫急,你想知道的事情在后面。
我从头开始说,是因为我也是修道者,看得出来你不是郑泽林的人。
你听完故事后,或许对你有所帮助。
也能让我抒发心中十几年的情绪,你就当做好事吧。
这些事情不说出来,我难受。”
白九九一愣,真没看出来啊,这个娇娇弱弱的女子,居然也是修者,真难见。
还有她的话好奇怪,自己的事情,拉着一个外人听,真的适合吗?
耐着性子上下重新打量女人,说实话,一点也看不出来。
“你继续,一柱香的时间。”
白九九说道。
女人深吸一口气:“一柱香的时间足够了。
多谢姑娘。”
她似是进入了某种回忆一般,缓缓道来:“家中父母担心他的安全,派了好几拨人进京去寻。
都没有任何消息。
直到四年后的某一日,门房拿着一封书信进来交给爹娘,不知道里面写了什么,爹爹很开心,在府中设了宴,请了镇上的亲戚们到家里商议我的婚事。
而我那日后便开始绣嫁衣。
三个月后,姑爷回来了,带来了很多仆从和下人。
我们也按照父母的安排下很快举行了婚礼。”
女人说到婚礼,眼中有着期待和柔情,不过很快就变成了恐惧和怨恨。
白九九知道,重头戏来了,呼吸都放轻了些许。
果然,女人继续道:“拜堂后,我被送入了洞房,很羞涩的等着夫君。
然而我没有等到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到来,而是等来了一个黑袍人。
我只看见了他的一只手,人就昏迷了过去。
第二日醒来时,便住在了这里。
爹娘从那天起再也没有出现过,我闹着要出门,他就日夜找人在门口敲锣打鼓,不停的干扰吵闹。
导致我无法休息,无法认真想事情。
如此熬了许久,实在坚持不住,我就让人请他过来说话,问一问府中的情况。
然而夫君我没等来,却等来了一个叫做郑泽林的家伙。
他自称就是我的相公,也不是什么秀才公,更不是进京赶考的才子。
而是州府衙门里的一个书吏。
因为办事有功,破格提拔,成了清平镇的官员。
如果我乖乖听话,他会待我好。
否则后果自负。
我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得知真相后,就想知道父母如何了。
郑泽林告诉我,想要他们活着,就别闹着要走出院子。
无奈之下,只能答应他的要求。
几天后,后院开始大张旗鼓的改建,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而我家的房子,也变成了官衙。
一切改建好后,每日夜里都会有一个黑袍人到我房里夜宿,也不碰我,只会在半夜的时候,用我身体中的道气作法,似在滋养什么。
我从不愿意到服从,终于让我找到了一个机会跑出来,却发现我家后院变成了一个养尸地。
父母不知所终,物是人非。
我想要逃走,没成功,我的道行越来越浅薄,道气被抽光,而且我还发现,我的死活关乎着他们养的尸。
只要我敢死,那些尸体就会失控。
所以这些年,我只能待在院内,不敢出门,也不敢寻死。
姑娘,这件事与镇上的吴家有很大的关联,你的昏睡符对我没用,是这些年来,那些人为了维持我的生机和道气,给我吞了不少天材地宝。
而我的身体也在慢慢变化。
早晚有一日,我会成为地下那些尸体的一份子,只要他们控制了我,就能控制地下的尸体。
给你说这么多,是我寂寞太久了,想找个人倾诉一下,并无其他。
多谢你能听我说完。”
话毕,将手的钥匙递给白九九,继续道:“这些话我每日都在心里给自己说一遍,我怕我忘了自己是谁。
因为半年前我就发现自己越来越不对劲,很容易忘记一些才发生的事情。
而这半年来,我不会饿,不会困,也不会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