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重的怨气。
如此贬低姜胤攻打南睿这事。
看来,她真的不是妹妹。
难道是失忆了?
赵谦试探着问道:“暝王妃对当年之战存疑?”
“难道不应该吗?我南睿在那场大战中,损失了万千儿郎。”赵暮鸢答道。
赵谦见她态度不善,但看着她那张脸,还是解释起来。
“当时刺客体内,均有南睿皇室秘药,雪上霜,那是专门为了控制暗探用的。”
原来是这样确定刺客身份的,看来不会错,南睿皇室确实有份。
赵暮鸢面不改色地问:“那刺客是如何刺杀得手的?”
“听闻贵国皇后,乃镇国大将军之女,早年也曾征战沙场,并非弱质女流。”
“想必不会坐以待毙,那宫里的侍卫,为何不去营救?”
赵谦哑口无言,剩下的那些事,不便与外人道。
赵暮鸢决定添把火,彻底断了他的怀疑,“怎么,姜胤太子也不知晓个中详情?”
“不会是你们皇室内斗,让我南睿背锅吧?”
闻言,赵谦的脸色,瞬间冷了下去,“暝王妃,还请慎言。”
赵暮鸢毫不畏惧,扬声道:“难道不是吗?不就是欺我南睿无人,欺我暝王年幼。”
“换作今日,还敢随便打上门吗?”
“自己的皇后,死在自己人的阴谋中,还想到别国捞好处。”
“如果没有那次刺杀,本王妃妹妹的双亲,还好好地活着。”
“若是没有失去父母的庇护,她哪会流落异乡,受尽磨难,不得善终。”
赵暮鸢越说越激动,别人听着她是在替妹妹鸣不平。
哪里知道,她说的就是自己。
若是没有当年那场刺杀,她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镇国公主。
南暝央见她如此失态,想到她正是因为这个才嫁入暝王府的。
忍不住提醒,“音儿……”
赵暮鸢噤了声,埋下头,看不出情绪。
凉亭内也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秦西然一头雾水,这还是刚才那个对秦家军满怀敬意的人吗?
怎么转眼间都是怨气?
他抱拳道:“暝王妃,抱歉,害你妹妹失去了双亲。”
“但我秦家军,对于当初那场大战,绝不后悔。”
“男儿立世,若不能护君、护国、护亲、护友。”
“有何脸面存于世间!”
他的每一句话都铿锵有力。
赵暮鸢抬眸望向他,仿佛看到了年轻时候的大舅舅。
她起身行了一礼,低落道:“抱歉,姜胤太子,秦小将军,本王妃失态了。”
“战争本就没有对错,只是立场不同而已。”
“真正可恶的是挑起战争的人。”
“与秦家军无关。”
她的话,令在座的三人心里均是一惊。
一个女子,竟然能有这种想法。
赵谦温声道:“无妨,暝王妃,孤能理解失去至亲的痛苦。”
“你不但长得和母后很像,看待问题的角度也很像。”
“母后以前虽为将军,但一直都是痛恨战争的。”
“秦家军这些年虽戍守边关,却未曾踏入南睿疆土半步。”
秦西然也连忙附和道:“暝王妃,没关系,就是你刚才那气势,好像小时候姑姑训我那样。”
“又凶又狠,记忆犹新。”
“……”赵暮鸢一时语噎,尴尬道,“额,让秦小将军见笑了。”
赵谦朝秦西然厉声道:“西然,不可胡言,母后端庄温婉,岂会凶你?”
“那是对你,我小时候可没少挨她揍。”秦西然嘟囔着。
赵暮鸢相信他说的,因为她不止一次见过。
因为秦西然胡作非为,而被母后揍得鼻青脸肿的场景。
想起往事,她浅浅一笑,“贵国皇后,真乃性情中人。”
“暝王妃,小时候可失忆过?”赵谦冷不丁地问道。
赵暮鸢知道,他问这个是想确认,自己是不是因为失忆,所以不记得他们。
她认真答道:“未曾,虽然印象不是很深刻,但本王妃记得。”
“六岁以前是和娘亲住在尚书府,娘亲故去后,本王妃便被送去了乡下老宅。”
“一呆就是十二年。”
“贴身婢女可以作证。”
闻言,赵谦脸上的希望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失落。
他喃喃道:“原来,你真的不是她。”
赵暮鸢安慰道:“姜胤太子是怀疑,本王妃是贵国镇国公主吗?”
“抱歉,暝王妃,你和母后长得实在是太像了。”赵谦沉声道。
赵暮鸢注视着他那哀伤的神情,然后望向秦西然,嗓音轻柔。
“逝者已逝,二位还是要往前看,贵国皇后定然希望后辈福乐安康。”
许久之后,赵谦脸上的哀色渐渐淡去,他挺直了腰板。
又恢复了那个威严冷峻的一国太子。
他将视线投向南暝央,“暝王殿下,孤今日登门,除了想见见暝王妃,还想同你做个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