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们虎视眈眈盯着赫胥和白娜,恶意几乎充斥了整个空间。
“可是为什么非得是我呢?”赫胥笑意盈盈地问着,看着女孩眼睛里渐渐熄灭的星火和逐渐染上眉峰的邪气,她如视而不见一般,依旧沉稳平和,“你明明已经拥有了足够强大的力量,为什么还要在一遍一遍地轮回里祈求他人拯救你。”
白娜逸散的邪气稍稍收回,呆呆问:“你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赫胥指着这些原地叫嚣的骷髅:“他们有那么强大吗,让你无从反抗,无从选择吗?”
白娜望着神色扭曲如鬼的人群,瑟缩了一下:“他们当然恐怖,我只有一个人啊,而且,相依为命的妈妈都在让我认命,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我死,为什么,为什么!”
白娜的声音越来越高,最后如尖啸一般,周身的邪力卷起狂风,将所有骷髅、房屋、凤凰木全都扫为齑粉,唯有床榻上的母亲神情惊惧地缩到床头,颤声道:“囡囡,不要,不要触怒虫神,你是侍奉虫神的圣女,被虫神选定的新娘,多么幸运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赫胥怜悯地看着白娜,轻轻念起清心咒,白娜的眼眸恢复了几分清明,悲哀地看向母亲:“你只有我了,为什么也不救我,为什么要抛弃我,为什么,你不爱我了吗?万虫窟有上万条毒蛇蜈蚣蜘蛛毒蚁……好多好多,我好疼啊,他们钻进我的身体,钻进我的眼睛里,耳朵里,噬咬我的每一寸肌肤,一寸一寸吃掉我,你却不救我,放任他们杀了我。我好疼,疼地记不起你为我唱起的歌谣,记不起你微笑的模样,只记得你送我去死时的平静。好恨,好恨!”
随着她的话,床榻上的母亲容颜渐渐枯萎,一点一点变成了如村民一般枯槁的骷髅。
她杀死了自己的母亲。
“既然杀死了她,何不彻底一些,彻底抛弃她。”
白娜的耳边响起清晰却冷漠的声音,如天山的冰雪刺得她身心俱凉。混沌的神识辨不清真实,却固执地不愿放下执念,床榻上的身影虚了又实,实了又虚,却终究无法消失。女孩身上的邪气与怨念却越来越深重,眼中仅剩的清明渐渐隐没在炽烈燃烧的恨火之中。
赫胥蹙了蹙眉,没想到白娜的执念竟然如此深重,在自己灵力的帮助下还是不能释怀。
她稳稳越过邪力形成的飓风团,用食指点在白娜的额心之上,默默念道:“万灵之念听我号令,开启梦中之梦。”
已经化为一片虚无的梦境空间瞬间变幻,眼前出现了一个小山村,那是最初的山村,是李思琪曾经看到的明亮温馨的村庄。
故事不是开始于八九十年前,而是数百年前的元朝。
这是一个在元朝时期从川蜀一路逃难而来的苗人族群,他们是世人眼中邪恶的黑苗,擅长虫蛊之术,供奉虫神,其实他们天性善良,虫蛊之术多用于医疗,少数用于自保。战火和逃难让数百人的族群仅余百余人,稀稀落落三十多户。但是看得出定居下来的村民虽然清贫却很和乐,终于不用在经历恐惧与苦难,他们很知足。有虫神庇佑,他们的虫蛊之术足以让他们在原始森林之内的山谷中安稳立足。
白娜三岁时,父亲病死,母亲独自抚养着她,但是不算太艰难,村民们几乎都伸出了援手,她在所有人的关爱下快乐地成长着。
天资聪慧的白娜由村长亲自传授虫术,十岁之时就炼成了稀有的金蚕蛊,赢得了所有村民的惊叹。蛊成之时,白娜在当年的七月十五日站在祭坛上主祭虫神,成为苗寨历代最小的祭司。
万虫窟前,她站在高高的祭坛之上,阳光之下,日光为她全身镶上了金色的光环,恍若神女。
赫胥牵着红衣白娜的手,看着祭坛上女孩骄傲的笑容,深深叹息。
“这便是你的童年吗?”
红衣白娜无语,目光依然十分空洞,却不由自主说道:“真好啊。”
赫胥侧头看向白娜,女孩眼中并无清明之色。
快乐地时光在快进,赫胥领着白娜很快穿过了时光的长廊。
这天一个中年道士穿越原始森林走入了村庄,改写了村庄的命运。
道士慈眉善目,甩着拂尘优雅行礼:“贫道清虚子,为躲避元人追杀误闯入贵村,十分疲惫,还求各位村民收留几日。”
村长自是欢迎。
白娜眉眼弯弯,笑嘻嘻问道:“贫道是什么?”
“贫道是清虚子。”
“清虚子是什么?”
“清虚子是贫道。”道长笑呵呵答道。
十五岁的白娜被逗得咯咯直笑。
村长假装瞪了白娜一眼;“莫要没礼貌,贫道是道士自己的谦称。”
白娜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躲到了母亲的后面。
红衣白娜在见到道士出场的刹那,身上的黑气不安地翻腾起来。那一刻苗寨的上空聚拢起乌云,风雨将至,惊变即来。善良的村民并不知道恶魔已经在看不见的角落悄悄伸出了利爪。
白娜从未看见过原始森林以外的世界,一整天都像一只小蝴蝶一般围绕着道士问东问西,道士也很耐心的解答着她的疑问,一大一小其乐融融。
“我们祭司给您添麻烦了。”村长歉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