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株拔地参天的巨木,笔直的树干延伸向天空,宛如神柱。
那是一株早该消失在上古昆仑的神木——建木,而且是一株已经死去的建木,全无半点生机。
那遒劲的枝干似乎支撑着整个世界,虽然早已干枯苍老,还是能窥见那被时光吞噬的葳蕤伟岸,它似乎从亘古就立在那里,还会长久地伫立在未来的时光,直到天地倾覆。
一道白光从赫胥肩头跃下。白泽化身为一名朱红头发、额生双角、白色法袍的男子,这才是真正的白泽,收敛了山神之力的白泽的本来面目,没有了山神法相的亲和力,气质玄幽,神圣威严。
“建木。”白泽喃喃自语的语气里带着浓浓的怀念之色。
“这就是建木,果然壮观,让人叹为观止。”赫胥好奇打量着建木,在她降生的年代,建木早已经随着天与地完全分离而在昆仑销声匿迹,她还是第一次看见真正的传说中的天梯之树,虽然是死的。
白泽回神:“对于我们上古神兽来说,建木代表的是一个时代。随着建木消失,人族才开始大兴。人类是奇妙的种族,失去了天梯,反而发展越来越快,还制造出了无数依靠他们信仰而生的神。你们这些神说是神明,不如说是人族的打工人,力量再强大也得依附于他们而存在。”
赫胥听出了白泽的讽刺之意,笑了笑:“你似乎忘了,我们曾经也是人啊,也只有你这么奇葩,以神兽之身转修了神道。所以建木为什么会出现在明光小学,张天师所说的能量波动是来自它吗,可它已经死了,还有这些清朝鬼,也很奇怪。”
白泽怅然摇头:“这次我是真的不知道了。”
赫胥也不气馁:“不如我们先和这些‘原住民’聊聊。”
两人离开建木,上了岸在村民之中显出身形,立刻有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叫了出来:“哎呦,他大侄子你什么时候回家的,离家这么多年你奶奶眼睛都要哭瞎了,你这不省心的孩子,你爹妈都死了,你奶奶一个人把你拉扯大,你就为了个女人离家出走,你还有没有良心,娟子你也是,你既然爱他,他奶奶不乐意你想法子说服她啊,俩人私奔算怎么回事,聘则为妻奔则为妾懂不懂。他大侄子,好在你现在是回来了,你奶奶啊早就后悔了,你和娟子是不是已经成亲了,放心,这回她绝对不会阻拦你们了,只有高兴的份。”大妈嗔怪地说着,瞅着赫胥的目光虽然不太友好,却也还带着点长辈的宽容和欣慰。
事情很怪异,那个大妈全没觉得白泽额头长着角有什么问题,很正常的和白泽说着话,自顾自给两人安排好了身份故事。
随着大妈的话,白泽和赫胥的神魂轻微一荡,感觉到一股神秘力量的冲击,似乎想要改变他们的记忆。两人禁不住好笑,对方用这种小儿科的手段对付神明,未免太看低了神明的力量,不过也许对方并不知道来到这里的是神明。
赫胥对另外六名特殊事务处大师的处境感到有些担忧。
两人装作被迷惑了的模样,跟着这位清朝大妈七拐八拐走到一个看起来比较破败的屋子前,大妈回身数落白泽:“阿生啊,你看你们家房子,要不是乡亲们帮忙都要塌了,要是你在何至于这样,你可得好好和你奶奶道歉,你奶奶这些年真的很不容易。”
赫胥在旁边抿着嘴偷笑。
白泽暗暗瞪了她一眼,跟着大妈进了门。
清朝大妈的大嗓门很具有穿透力:“五婶,看看谁回来了?”
很快,一个身形佝偻鹤发鸡皮的老太太走了出来,她穿着打着不定的粗布蓝衫,浑浊的眼睛看向眼前三人,一瞬间呆住,半晌忽然哭了出来以不符合年纪的速度踉跄冲到白泽跟前,揪住白泽的衣服:“你个没良心的还知道回来。”
白泽嫌弃地微微退了一步,惹得清朝大妈翻了个白眼,赫胥喷笑、
老太太继续哭着:“你这个混蛋,就因为一个女人你就敢离家出走,你对得起拼死生下你的母亲,对得起为了养活你上山打猎被猛虎吃掉的父亲吗?”
白泽望天,这里的鬼真敢编啊,它天生地养,天地为父母,很好奇谁能杀了他的“父母”。
看白泽不说话,老太太有点演不下去了,侧头又对着赫胥道:“娟子,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之所以不同意你们的亲事,是因为村里同姓不婚的禁忌,你、你怎么就不懂呢。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也不管了,你们爱怎样就怎样吧。”
正在这时,后面门口传来惊喜的声音:“娟子姐,还真是你回来了,我还怕看错了呢。”
听到熟悉的声音,赫胥一回头,就见门口站着一个健壮挺拔的身影,正是长得像特种兵的毛凤杰。
“娟子姐,你不认得我了,我是阿杰啊。”毛凤杰冲着赫胥眨了眨眼睛。
赫胥微怔,毛凤杰竟然没被控制,她堆起惊喜的笑容:“这不是阿杰吗,很久没见了啊。”
毛凤杰走进门,看着赫胥身边的白泽有点警惕,他以为这是诡异桃花源的物种呢,赫胥一把拉住白泽的胳膊:“怎么不认识了,这是咱们最亲密的战友哦。”
清朝大妈笑喷了:“你们还记得小时候过家家那点事呢,还亲密战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