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保住的,本就不是那个小生。
只是买下这个戏院,定然会引起长公主等人,还有朝中的敌手,网罗各方证据,对他进行攻讦。
彼时,真真假假,陛下又怎能一时分辨?
谢瑾之知道自己免不了这一场祸乱,只是这样的事情,也当是年后之事,此时他并不想再考虑太多。
除夕之夜,他只想陪伴佳人,共剪窗烛。
他拿过苏文挽手中的剪刀,“让我来吧。”随即,剪掉了那歪道的灯芯,屋内又重新燃起明亮的烛火。
烛光洒在二人身上,犹如灯花照玉,灿然美丽。
见她若有所思,闷闷不乐,谢瑾之问道:“怎么了,这般闷闷不乐,是外面的烟火不好看吗?”
“我只是好奇……”苏文挽欲言又止。
谢瑾之笑问道:“好奇什么,说来听听。”
苏文挽顿了顿,终是问出了口,“我好奇,世子爷为何要买下那个戏院。”
谢瑾之哈哈一笑,“因为那院中的戏好听。”
苏文挽疑惑,就只是因为这个?
谢瑾之顿了顿,又道:“还有,你夫君钱多,没处花,今日一高兴,就买下了呗。”
苏文挽无言以对。
谢瑾之又道:“以后去自家院子听戏,想听什么就听什么,岂不快活?”
他这样的说辞,苏文挽自然不信,但也不能再继续问下去,她只回道:“还是世子爷好雅兴。”
谢瑾之从书架上拿出一本书,随意翻了翻,忽而兴起,问她道:“挽挽,会写话本子吗?”
“话本子?”苏文挽疑惑道。
谢瑾之道:“嗯,如今上京城中的戏本,兜兜转转都是那些,来往宾客大都听得厌烦了,若是有一人能写出一本惊世之作,编排成戏,定然可解天下人之忧啊。”
苏文挽听着谢瑾之的言语,觉得他说得不无道理。
她以前也写过话本子,但近来忙碌霓裳阁之事,故而没有许多心力去完成此事,也没有再去关注戏院之事。
如今听谢瑾之提起此事,她心中对于戏文的热情又再次重燃。只是不知何时霓裳阁能稳定营业,占据市场,那样她就有时间来完成她未完的故事。
她没有答话,谢瑾之却已经知道。
他道:“挽挽做什么都好,若是话本子,也定然是极好的。”
苏文挽只是淡然回复:“或许吧。”
他虽然只看过她那一本关于皇贵妃与竹马御厨的话本子,但见其文笔,非一日之功,她定然在暗中偷偷写了不少。
谢瑾之看她对戏台上故事的沉迷,就知道她一定是喜欢的,既然喜欢,为何不去做呢?
定然是因为太过忙碌,没有了时间。
若是她愿意,他恨不得将霓裳阁拿过来帮她管理,怎么需要她这般艰苦求生。
可是,她知道,她有自己的才能,有自己的理想和抱负。
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只想着自己的快乐。
夫妻同心,大约是希望她好吧。
“挽挽,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我支持你。”
“挽挽,我相信你。”
他这句话说得倒是诚挚,苏文挽看着他,竟也觉得心中微暖。
今日的谢瑾之,与往日的不同,表现得倒也不是那么讨厌。
有道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或许是他真的放下偏执的念头,想要与她彻底断绝关系了吧。
苏文挽心情复杂,既感到一丝安定,又觉得怅然若失。
两人没有多言,只是各自翻开书册,苏文挽还在思考霓裳阁的营业之事,谢瑾之继续看着书,偶尔抬眸去看她娇花照月的模样。
灯火熄灭,她躺在床上,他也去了榻上安眠。
谢瑾之看向苏文挽沉睡的方向,嘴角洋溢幸福的微笑。
新岁的幸事,即是和她一起共度今宵,还有,挽挽,似乎没有先前那般讨厌他了,看来做厨夫还是有一定效用的,挽挽大约喜欢居家的男人。
善解人意,通情达理,温柔体贴,厨艺出众……这些他都可以学,可顾怀安那样的男人,可以吗?
不,这天下没有人比他谢瑾之更爱挽挽。
毕竟,那是从他十五岁就闯入他的生活,慢慢住进他心里,如扎根一般,爱意悄然生长,他因为没有察觉,故而伤害了她,又让她那样恨他,他越是恨她,他就越想要她,越想越爱,思前想后,还是她。
*
翌日
苏文挽起床之后,天有些微冷,她窝在被窝里并不想出来,却听到了外面的人语声,起身床上披上狐裘,穿上鞋子,往门前走去。
只听青城道:“老太夫人又派人来请,让世子爷回去一趟。”
“侯爷听说世子和夫人的事,侯爷自然不知夫人身份,只以为夫人是个男子,故而也十分生气,让我毋笔请世子爷回去。”
“罢了,我回去一趟,夫人这边,让人好生照看着。”谢瑾之回道。
他回到房门之时,苏文挽又重新窝回了被中,谢瑾之轻轻掀开帘子,只见她背对着她,裹紧被子躺在里侧,以为她还在熟睡。
苏文挽只觉外侧的床沿往下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