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侯爷见他真要拜堂,再也抑制不住上前阻拦:“瑾之,文挽已经走了,你莫要再胡闹!”
谢瑾之只是无情地推开了他,他笑,笑得凄烈,“父亲母亲若不愿坐高堂,我也不会强求。”
“司仪,授礼!”
司仪看了谢侯一眼,不敢动作。
谢瑾之命令道:“青烟,你来!”
青烟上前,就要开始主持。
谢羡辰不想刺激他,但一想到挽挽毕竟还活着,若是真受了礼,她在名义上便永远是他的妻。
挽挽,恐怕是不愿意的。
他只得上前阻拦道:“大哥,挽挽……”
不及他说出,谢瑾之便打断:“生同衾,死同穴!苏文挽,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他双眸猩红,已没有半分理智。
罢了,大不了挽挽这辈子不用回本名即可。
谢羡辰没有再拦。
谢侯爷看了宋夫人一眼,也坐上了高堂之位。
谢瑾之携牌位拜堂之事,不日将会在上京传开,他毕竟是谢府世子,岂能容人置脍?
不如,让他光明正大的拜堂,全他之意。
在一片宁静而又诡异的氛围之下,谢瑾之和苏文挽的牌位拜了堂。
司仪高声喊着,“礼成,送入洞房!”
谢瑾之俯身,一手护住牌位,一手抱起小白,走出礼堂,朝白鹤园走去。
众宾客望着他的背影,不敢再露一丝惊愕。
他们在一片诡秘的氛围之中,参与眼前这一场荒唐而不可言的宴席。
分明是一场喜事,但所有人的脸上都展露不出笑容。
包括谢家的一些政敌,在风吹落叶而下的时候,看着谢瑾之单薄而又无神的背影,都不自觉有些动容。
“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人生死相许,想不到谢家这样的高门贵府,竟出了这样的多情种。”
众人暗自一片唏嘘。
谢瑾之回到白鹤园主屋。
石榴树上的青果长大了,以前石榴花开的时候,她最喜欢站在那处青石板上,看那一树盛开的石榴花。
她身着素衣,微风吹拂她轻飘飘的裙摆,在花树下四散流香,美得像一树梨花,和深红的榴花交相辉映,相得益彰。
她那样美,怎忍心烧毁自己的容颜?
谢瑾之扼住牌位,指节上的血染红了一片木色。
他的心在抽动,他紧紧攥住胸口的衣襟,极力忍受那一刻钻心之痛,淡淡的血腥味又从喉间引出。
他呕了一声,又将血液咽了回去,而后又忍不住吐了出来。
“世子爷!”青城青烟的心也跟着隐隐作痛。
“无妨。”他摆了摆手,径直往主屋走去。
那烧焦的骸骨,身披嫁衣,躺在木板之上。
他伏在木板之前,伸手想要握住她的指节,只是轻轻一碰,她的指骨就晃动了一下。
他多想像以前那样握住她的手啊。
她的手,那样鲜活,那样柔软,他握在手中,爱不释手。
如今,他却不敢再碰她,生怕碰碎了她的指骨。
“挽挽,我还没有听你唤我夫君。”他说着,已泪眼婆娑。
浑浊的泪珠劈里啪啦地滴落在小白的身上,打湿了它白耀柔软的毛发。
小白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悲伤,抬眸去看他,亦是眼泪汪汪的。
一人一猫,在那木板之前,哭了很久。
他的哭声如啼血的杜鹃,染红了湛蓝的半边天。
红光减逝,黑云降临。
透过门窗,他仰头看天,只见一片乌云倾泻而来。“天要黑了。”
“挽挽,我好想你。”他摸着那片红红的嫁衣,伏在木板之上,紧挨着那骸骨头颅之侧,嘴里念叨着,“此生,唯愿与君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今昔你伴我,明朝我葬你。”
他日谁葬我?挽挽,你等我。等我送五皇子夺位之后,我就来陪你。
青城和青烟守在门外,害怕世子爷出事。
见天色已晚,他们进去点燃了蜡烛。
劝道:“世子爷,地上凉,你伤未痊愈,去床上可好?”
“凉吗?”
“凉才好啊,她一定很热,她一定很怕,凉一点好,她就不怕热了。”
他已经想好了,挽挽是烧死的,那他就冷死。
用他的冷,去褪她的热,让她不再经受火光的炙烤。
他看着她那烧焦的骸骨,又不禁地抽搐。
“挽挽,一定很疼,一定很疼!是我的错,是我错了,是我逼死了她。”
”挽挽,一定很疼。”
“她很疼啊。”
“她很疼……”
一直到五更,他还在房中喃喃着,声音也越发沙哑,最后都喊不出什么声音了。
屋外的几人也丝毫不敢入眠。
青城:“如何是好?世子爷伤心过度,恐怕要旧疾复发。”
青林道:“你去把世子爷打晕吧,否则他那身子真的经受不住的。”
青城不敢,但总比世子爷糟蹋死了自己的好。
他潜入房中,伸手朝谢瑾之后脖颈处拍去,随后将已哭得半晕的谢瑾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