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会儿,蒋依云的头发就被扯乱,脸上也多了几个红印子,看起来狼狈至极。
“我呸!什么根不根的,我就不信你家祖上生来就是官宦人家,你爹生来就是丞相吗!”
乔十一犹如被惹怒的野猫,浑身的毛都炸开,一双眼睛瞪的滚圆。
贬低她也就罢了,她为奴为婢,入过贱籍。
可凭什么贬低她一家子!
什么根不根的,没本事冲她大姐吼,也就敢在她这里狗叫。
和那些欺软怕硬的人又有什么区别?
她口口声声做人要高风亮节,要有自己的体面,可事情放到她身上也不过如此,她也只敢拿她泄气而已。
“你、你敢打我?”
两人终于被丫鬟分隔开,蒋依云靠在一个丫鬟的身上,脸上只剩一片震惊。
从前向来只有她惩罚下人的份,有朝一日她却被曾经的丫鬟打了。
这让她如何能接受。
“打你就打了!你有本事就打回来,你在我大姐面前跟孙子一样,到我这里却硬气起来了,这就是你说的做人要体面?我呸!这就是欺软怕硬,和那些小人行径没区别!”
乔十一仿佛要将心中积攒已久的怒火都骂出来。
她为了娘能活下去卖了自己,最后却被卖到了琴国。
背井离乡又是他国人口,她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处处小心翼翼卑躬屈膝,姿态能放的多低就多低。
好在遇到了婆婆让她在琴国有了落脚的地方,也让她感受到了些许温暖。
却没想到,一次好心没换来感激,却只换来了贱籍的身份和无尽的折磨。
她哪里的脸再来说她?她会变成这样可不都是她的‘功劳’吗?
之前春巧教她识字时,和她讲过一个词,叫做狐假虎威。
她现在就是狐假虎威怎么了?!
“别人是真小人,你却是‘假君子’,做的事情真真是令人作呕!我不说是你的救命恩人,对你却是有恩情在吧,你又是怎么做的?你把我要去打入贱籍,要论小人,谁能比得过你啊,不要脸!”
乔十一双手叉腰畅所欲言。
平日里只有侍弄那些有生命的花草才能缓解她心中的憋闷,这一骂倒真是令人身心舒畅。
不想她好过,那就大家都别好过!
“你、你胡说!”
蒋依云余光扫到周围那么多人,薄唇微颤,一张脸惨白如纸。
“哼,你不要脸。”
“你、你,你当众辱骂重臣之女,皇上定会治你的罪!”
蒋依云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怒斥出声。
乔十一心中一紧,下意识地看向乔柒,却见她毫无反应,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
紧握的拳头松开,复又冷哼一声:“你不要脸。”
蒋依云哪里被人这样骂过,除了被气的发抖,压根不知道该如何回嘴。
就在此时,她看到了不远处的肃王,眼睛微微一亮。
“王爷……”
听到这里的动静,殷阎霆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显然并不想插手此事。
蒋依云眼底的光彻底碎了,整个人再也撑不住,眼睛一翻就昏了过去。
乔柒瞅了眼殷阎霆,又看了看不远处的蒋夫人以及她身旁的蒋依霜,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蒋依霜肯定将自己和肃王的事捅到了蒋丞相那里。
如今丞相为皇上不喜,他自然想给自己找个盟友。
肃王是个非常不错的人选。
见蒋依云昏迷,丞相夫人心疼地冲上来,眼眶顷刻间就红了,继而愤怒地瞪向乔十一。
想训斥的话在出口的瞬间又被她生硬地咽了下去,脸上满是颓然之势,看的人心生怜惜。
或许蒋依云也是个可怜人,被肃王和蒋依霜合伙利用,成为挡在他们面前的挡箭牌。
没了利用价值后,又被自己的父亲舍弃。
只是她无法将旁人加在她身上的痛苦还回去,就将这些痛苦通通转移到别人的身上。
看着别人在痛苦中挣扎不得出,她就能得到莫名的满足。
丞相夫人带着蒋依云去了偏殿休息,这一场闹剧就此落下帷幕。
乔十一也被嬷嬷带去了偏殿稍作整理。
乔柒勾了勾唇,只觉得有些好笑。
她就说嘛,一个人的本性怎么会变。
在原主的记忆中,乔十一在村里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人,那些欺负过她的同龄人几乎都被她揍过。
当然,在那些孩子的家长找过来后,她自然少不了被乔金根一顿揍。
别管错的是不是她,只要别人找上门,她都必须挨揍。
乔金根没打的太狠,乔十一自然屡教不改,全身上下就嘴最硬。
现在嘴不怎么硬了,倒是有点毒了。
……
“乔小姐,久仰大名……”
乔柒站在廊下,指尖抚过一朵花骨朵。
花骨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盛开,仿若迎来了极致的生命。
殷阎霆在旁驻足,看到这一幕,深邃的眼眸微微眯起,一抹惊愕一闪而过。
乔柒漫不经心地抬头,却不由得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