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曙光冲破黑暗,浅浅地出现在了东方。
施元忠今日醒得格外早,听到手下敲门,便让人进来。
“都处理好了?”他坐在桌前打着哈欠问。
青州是自己的地界,他想动手除掉什么人,从来不是什么难事。
得到的回答却让他一愣。
“老爷,客栈里那个姓虎的……跑了。”
“跑了?”
施元忠眉头一皱,随即淡淡道:“反正他也出不得城去,你们在城中加派人手去搜,抓到以后直接扔给老苗,他知道怎么做。”
“是。”
“等等。”施元忠又叫住他,问:“陆家最近有没有什么动静?”
“陆丰没什么动静,但那位陆家小姐最近倒是常常出门,说是陆丰病情迟迟不好,要找郎中再来看看。”
“有没有派人跟着她?”
属下的语气有些尴尬和为难:
“派人跟过一回,但是被陆小姐发现了,当街指着弟兄们的鼻子……连老爷您都骂进去了。
毕竟是通判大人的千金,小人们怕闹大了不好收场,便没再跟得那么紧了。”
施元忠听完揉了揉眉心。
“不行,眼下这种时候,万不可放松警惕。”
属下小心地问:“若要全城搜寻那个虎平安,那陆通判家……”
“也得搜。”
……
陆府门前的街道上积了厚厚一层白雪,陆家大门敞开,十几名县衙的捕快从里面走了出来。
最后一个跟着出来的是陆音儿,她戴着白色的绒帽,双手揣在暖袖之中,娇俏的面容上带着几分愠怒。
“搜完了,可以走了吧?”她对那捕头冷冷道。
捕头赔着笑脸道:“陆小姐,您别见怪,那逃狱的犯人穷凶极恶,又会轻功,极善伪装。苗县令也是为着府上的安全考虑,所以才差小人们前来查看的。”
陆音儿冷笑一声,懒得与他们多说,提步便向外走去。
刚走两步,那捕头又挡在了她面前。
“陆小姐这是要去哪?”
陆音儿柳眉一竖,显然被惹火了。
“本小姐要去哪,轮得着你来过问?让开。”
“哎哟,陆小姐,求您就别为难小人们了……”
“你让不让开?”陆音儿盯着对方的眼睛问,见对方不动,她转怒为笑。
“你们苗县令现在何处?”
捕头有些底气不足,“大人自然是在县衙……”
陆音儿提步便向县衙走去,“好,我倒要问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陆音儿径直闯入县衙,苗县令一听她来了,赶忙出来迎接。
“哎呀呀,什么风把陆小姐吹来了,快来人,上茶!
陆小姐请上座。”
“别呀,县令大人。我是来自首的,哪儿敢上座?”
陆音儿略微拖长了调子,左右望了望,“大牢怎么走呀,我不认识路,要不烦请苗县令带路?”
苗县令愣了愣,“陆小姐去大牢作甚?”
“我不是犯法了么?”陆音儿望着他笑道。
“我爹虽然不是什么封疆大吏,但也是朝廷命官,更是你苗大人的上官。
若没犯法,这又是搜家又是禁足的,那便叫以下犯上。”
陆音儿的架势,仿佛今天非要讨个说法不可。
见她这样,苗县令只好暗暗叫苦,埋怨施元忠怎将这种苦差事扔给自己。
陆丰是府级官员,官职本就比自己大,女儿又是个念过书的,伶牙俐齿好不厉害,着实是个难缠的主。
苗县令眼珠一转,立刻想好了说辞,笑眯眯请陆音儿坐下。
“陆小姐误会啦。实在是因为这两日狱中有犯人逃跑,尚未抓到,县衙担心大家的安危,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这样,陆小姐想去何处便去,我让他们不要跟着便是。”
“那真是多谢苗县令了。”
陆音儿不冷不热地丢下一句,站起身目不斜视地径直走了出去。
捕头走到苗县令身边,用请示的语气道:
“大人,不是说要盯着她么……”
苗县令摆摆手,“不必了,温玉已经传回来消息,说那位钦差这两日便打算离开青州了,她似乎对陆丰也丝毫不感兴趣。”
“不过陆府这边还是盯着些,莫要让什么不相干的人出入。”
“大人担心那姓虎的会藏到陆府去?”捕快说完又想了想,“可他与陆丰不相识,难道胆子会有这么大?”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
捕头犹豫了一下,又问道:
“大人,恕小人愚钝。这姓虎的手里又没什么证据,跑就跑了,咱们何必费这么大心思抓他呀?”
苗县令白了他一眼。
“你还有脸问?”
“当时那群闹事的刁民不是都让你控制住么?怎么被他给逃出去了,还跑去京城差点告御状!”
“我告诉你,这种人如果不好好收拾,把那些想要出头的刁民震慑住,以后咱们青州只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学他。到时候施大人和沈老爷还不把咱俩身上这层皮扒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