巩绍说完,终于对祝澜二人讲出了自己家族被灭门的真正原因。
“自打宁安伯府开始压榨茶商与那些茶农开始,我父亲便一直周旋在中间,想法子维护那些茶农的利益。
在这个过程中,搜集到了不少宁安伯与官府勾结的罪证。”
祝澜眸光一凝,“是怎样的罪证?”
“还记得我方才所说的茶税吧,那额外的茶税,是不走明账的。也就是说,明面上根本查不到那些茶农还额外交了这么一笔茶税。
官府那边或许有记录,但他们一定会藏得非常好,绝不可能让外人拿到。”
巩绍的声音变得沉缓,“但由于那些茶农十分信任我父亲,我父亲便联合他们,以特殊的方式将宁安伯府收到的每一笔所谓茶税数量,以及征收的时间地点,全都记录了下来。”
祝青岩担忧道:“可是这样做风险很大吧,不会被发现?”
话一问出口,她便有些后悔,这问题实在有些蠢了。
若没被发现,巩家又怎么会被灭门?
巩绍声音沉重,“自是有风险的,可唯有如此,才有机会将证据送往京城,去告御状,好让朝廷知道宁安伯府在云州的所作所为。”
“我父亲与那些茶农们的联络秘密进行了半年,大家团结一心,倒也没出过什么岔子。
很快,我父亲感到手中掌握的证据已经差不多了,正在想办法避开宁安伯府和县衙的耳目,将证据送出去……
却在最后一次与茶农见面的时候走漏了风声,教宁安伯府知晓了此事。”
巩绍的眼睛再次红了起来。
“他们不好明着动手,便让周阳想办法污蔑我们家茶叶中有能致人死命的东西,想要找个由头将我父亲下狱——这样,他们便能逼问他那些证据的下落了。”
“我父亲发觉不对,第一时间想要带着我们离开云州,却没想到还不出一日……便在破庙之中遭遇了那种事!”
祝青岩连忙问:“那证据呢?难道也被他们带走了吗?”
“不。”巩绍摇了摇头,“父亲带我们出城前,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以防万一,他没有将那些证据带走,而是分散藏在了云州城的几个地方,打算待我们成功离开云州,再托值得信赖的朋友去将证据带出来。”
说到此处,巩绍忽然跪在了祝澜与祝青岩面前,双眼含泪,毫不犹豫地磕起了头。
“父亲被那些人抓走了,他们一定会严刑拷打,逼问他证据的下落。但我父亲性子倔,为了保护那些茶农,定然是打死也不会说的。
那些豺狼禽兽,怎么可能会放过他!?
求求你们了,只要能将我父亲救出来,我巩绍愿意给你们当牛做马,让我做什么都行!”
祝澜二人同时一惊,费了好大劲才拦住不停磕头的巩绍,将他扶了起来。
祝澜道:“照你的意思,我们现在最要紧的,是去找到你父亲留下的那些证据,以免夜长梦多。”
祝青岩也赞同道:“对,拿到证据,我们就有了和宁安伯府谈判的筹码!”
巩绍点点头,却又摇了摇头。
“那些证据被藏得隐蔽,只有我才能找到。可是云州城的守卫认识我,城里到处是那廖兴还有宁安伯府的人。
我若露面,只怕立刻就会被抓走。”
祝澜思忖片刻道:“你若独自进城,容易引起注意。但我们三个人一起,你被注意到的机会便小了许多。最重要的是,我们二人的身份可以给你打掩护。”
巩绍闻言,眼睛亮了一瞬,转而再次暗淡下来。
“可即便三人一起进城,我扮成你们的随从……进城的时候还是会和城门口那些人打照面。若是蒙面,反而会惹来注意。”
祝澜看着他,眸光沉稳。
“我有办法,就看巩公子愿不愿意了。”
巩绍闻言,当即表示只要能进城,别说上刀山下火海,就是钻粪车也没问题。
……
很快,巩绍看着自己面前的一套淡青色女裙,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巩公子,无论你是扮成乞丐、还是随从,都有相当大的概率被认出来。”
“但京城一带,女子外出为了防止阳光将皮肤晒黑,时常会戴上各样款式的面纱。”
“你扮成女子,戴上面纱,便不会惹人注意了。”
祝澜语气平静,并不催促,给巩绍足够的时间做出选择。
祝青岩见巩绍对着那套女裙发呆,不禁皱眉道:“不就穿个女裙么?眼下只有这个办法了,你若是觉着委屈……”
“呵呵。”巩绍却轻轻一笑,“这有什么可委屈的。”
“二位姑娘多智,在下佩服。”
巩绍双手认真地捧起了那套衣裙,脸上却并未露出半分羞愧或耻辱之色。
“这世间本就阴阳相生,女子虽为阴柔,却亦可如祝姑娘这般有经国之才,不输男儿。
古往今来有多少女子扮成男儿的佳话,如今我着女衣,又有何不可?
更何况男儿本色,岂会因一件衣着而改变?”
巩绍一番话,倒是让祝澜有些刮目相看。
她本以为巩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