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又黑了。这是湖中宝藏号在港口滞留的...
第几天?
记忆有些模糊。是第三天还是第二天?四娘有些搞不懂了。也许是第三天吧。
港口仍被封锁,周边的渔民商船对此颇有微词。但四娘也没有办法,她一直坚信人这一生是有几道坎的,每迈过一道,自己的人生就会多往前一大步。
现在便是其中一道。
每天忙上忙下的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四娘暗暗自嘲,连哥哥们和妹妹都不能顾及,前几天二哥回来,接风宴都没办成体统。
爹也快不行了。不知道自己回去,还能不能再多看看他。
兄弟姐妹里最重感情的,似乎只有四娘了。相比之下哥哥们太忙,又从不怎么关注爹,妹妹又不懂事。所谓中流砥柱,或许就只能指代她了。
调查过所有人的动向,审问过两个已死的犯人,这件事应该就这么告一段落了。最后把罪名归于“反抗教团者”,这件事也就这么过去——如果是这样,就最好了。
教团既然会派出两个馈赠者来干扰,那么对他们来说,两颗摆在船上的棋子,似乎理所当然是无关紧要,只有死路一条的。
四娘揉了揉太阳穴,无法再思考更多。越想越多,越多越难,越难越烦。这几天她大把大把掉头发,每次洗完澡一抓,手上的脱发都够给五妹编个小羊毛毡了。
“钟佳。你在休息?”踏上甲板,夜鸮问。
“饶了我吧。我就想休息一小会,抽根烟...虽然我没带。”何钟佳叹了口气,靠着栏杆转身,伸出手。
“少抽。这玩意害人的。”夜鸮递来一根香烟,同一时间不知从哪掏出一盒火柴点燃。
“辛苦你。明明不沾这个,还是为了我随身带着包。”四娘接过烟,凑近夜鸮被火柴所带来的橙色光亮所笼罩的手心。
吸了一口,四娘用嘴吸气,好一会才把烟雾吐出:“看来我是不能再婚了。没人会喜欢我这样的。”
“那是他们没眼光。如果钟佳往外走走,能爱上你的人大把大把的。”夜鸮说。
何钟佳笑了笑,往后一靠:“还是你会说话。多谢。”
“是我该多谢你呢。那年如果你选的不是我,现在该过得多惨。”夜鸮说,“这么多候选,你怎么就选了我这么一个...面相不好,又爱唠叨爱操心的老大哥呢。”
“因为你最好。”何钟佳说,“虽然老妈子气。我看中你,只是因为你看着凶,能吓唬人。谁知道愈发相处才懂得你是这样的性格。”
“看来四娘是嫌弃我了。”夜鸮傻笑着,也给自己点了一根烟。
“喂。你不碰这个的吧。”
“看到主子心里不舒服,小的也过得不好啊。”夜鸮生疏抽口烟,有些被呛到,“咳咳...你当初偷偷抽烟,还是被我抓到的。”
“什么叫被你抓到...你也没和谁说过吧。”四娘挑眉。
“小的哪敢。”夜鸮又吸一口,“不过,时间过得太快了。一转眼,四妹变成四娘,变得快要摸到华合众的门槛了。”
“八字没一撇,别乱说。”何钟佳说,“抽完这一根,就得干正事了。”
“钟佳,你别太冒险。这件事有多危险,我还是知道的。如果出差错,你可就完了啊。”
“啰嗦。”何钟佳弹烟灰,“等我做完这件事,就去外面玩玩。你要陪我啊,要是我又丢三落四,可全都靠你了。”
“在所不辞。我们四娘爱丢三落四,夜鸮是最懂的。”夜鸮笑道,“到时候,我帮你好好看看。”
真是。你怎么比起任何一个哥哥,更像哥哥。
这句话四娘并没有说出。
落日过后,海面也失去光辉。逐渐黯淡的四周已然逐步侵略甲板,再远的海也不能再看到太阳了。
月亮比落日更早降临。在太阳只剩边角时,半月已然登顶。
“你说,月亮上有什么呢?”四娘问,“会有人吗?”
“不会。素娥只是传说。”夜鸮说,“素娥奔月,也只是人们一厢情愿吧?”
“那月亮真孤独。”四娘说。
并没有人注意到,已经埋没于海平面下的太阳,已经变成漆黑一片。
转化成黑色的太阳即将再次升起。
“就是这里,秀梅姐。”何钟合指了指远处的游轮,“停了好几天了呢!”
“噢。”何钟合口中的秀梅姐点点头,“你要干啥,跟我说。老大叫我来的。”
“他叫你来!?他可算有点良心!”何钟合叉着腰,愤愤不平,“说什么给我二十个人,结果只给我‘二十’,‘个人’!”
“噢,二十。”冯秀梅点点头,“他可以的,很能打。我跟他处过,他这人,行。”
“冯姐,麻烦说清楚...”二十挠挠头。
“我说,二十这人,能处,能打,行了吗?”冯秀梅瞪了眼二十,“反正今天也就我们仨了。钟合...哦不,五小姐。你要知道,你可是蹚了浑水。”
“浑水?”何钟合问,“我只是想帮帮四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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