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着的女子娇羞了下,似乎是满意了,娇眼含春地用纤指点了下解徐行的唇瓣,乖乖跪了回去,没再争风吃醋。
解徐行敞开的衣襟上覆着只玉手,他刮了对方的鼻子,将人拉近:“现在轮到我来问罪问罪媚儿你了,前天贺员外都找你做了些什么?”
“哎呀,哪有这时候问别的男人的事?”
“只许你管着我,不许我好奇你了?小贱蹄子。”解徐行打趣似的骂了一声,解释道:“还不是前日我来寻你,却怎么找都没能找到你,最后只看到你在与贺员外喝酒畅聊,笑得那叫一个欢,我可嫉妒啊。”、
媚儿掩唇低笑了声,整个人坐进解徐行的怀里,像条水蛇,“难得解公子吃我的醋。”
解徐行低低吻了上去,情话不断,“我最在意的就是你了。”
媚儿扶了扶头上的簪子,拢着袖口了然道:“好了,知道你是为什么而来的,我说给你听便是了,那贺员外在城西有一宅院……”
旁边被冷落的姑娘嗔怪,“解公子,我可眼红你和媚儿姐了。”……
“等一会儿有问你的时候,急什么,夜这么长。”
里面你来我往,欢声笑语,倒显得外头冷冷清清。
杨逑仪看着里面淫乱的场景,被吓的往后退了两步,直到腿弯撞上栏杆,她稳着身子去扶栏杆柱头,抓着柱头的指尖用力到发白。
怎么会?解徐行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心像是被一双大手撕裂开来,紧接着,几颗珠大的眼泪砸了下来,杨逑仪脸上的端庄温婉碎裂开,满是浓重的不可置信。
里面传出面红耳赤的响声,还有女子娇滴滴的嗓音,“解公子~怎么不亲我呀?”
“小妖精。”
杨逑仪越待越觉得犯恶心,周围胭脂混着香料的味道像是催吐药,叫人五脏六腑都错了位。
解徐行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她的心底只剩这一句话了。
无需对峙,眼前赤裸的现实足够成为当头一棒。
想起往日暗通情愫的点滴,还有旁人再三的劝阻,自己一意孤行的固执,杨逑仪又气又悲,又悔又恼。
恶心,真的恶心。
“来抓我呀~解公子~”
头上的珠玉装饰晃得厉害,杨逑仪早失掉了闺阁小姐的体面,她身体更难受,抽了丝帕出来,掩着嘴,干呕了几声,擦了泪仓皇皇地跑离了那里。
她再也不要见到解徐行了。
——
唱曲儿的小官递了本册子上来,莫胭坠在温柔乡里,早没了听戏的心思。
元知酌纤指拨弄,低眉点了出《鬼荒腔》。
【初逢破庙,郎无钱,妾生惊——火洲地好,瀚海风流,心事谁与,灯笼底下,弄梅戏竹——那年她明媚,吾自卑,情意难藏,山河换面应怪我,而今寻遍世间,恐妾饥寒,怎能不念——】
轻细的嗓音配着或虚或实的琵琶音,情味婉转,似乎隔绝了外头的酣歌恒舞,只显了一副郎情妾意的痴缠画面。
一曲闭,元知酌转了转手里的酒盏,纤长的睫毛遮去了大半的眸色,“这曲子不错,你的嗓子更是一绝,只是不知这故事的主人公是谁?”
那唱曲儿的小官略微一笑,恭敬回道:“《鬼荒腔》讲得是一亡国公主与敌国新帝的爱恨情仇。”
元知酌秾艳勾人的脸泛着醉意,只眸底没有什么情绪,她抽了根玉簪下来,放在桌面上,清脆的碰撞声足以调动人的贪欲,暗示着什么。
再者道,青楼酒肆本就是买卖信息的地方,只是各自心照不宣罢了。
她点了点簪身,往他面前推了过去,大方道:“说点具体的,我感兴趣的。”
小官望着那根莹润的簪子,眼里闪过精光,忙补上,“是前苻沛公主与现如今圣上竹马弄青梅的故事。”
和元知酌想的大差不差。
也真有意思,他们两个在民间连曲儿都编出来,过几天戏台一搭,恐怕这“青梅竹马”就成了一段千古流传的佳话。
元知酌心底不爽,侧目看在那小官身上,没收敛住情绪,又冷淡又乖戾的眼神叫那小官吓了跳,他瞪大眼睛一时也忘了避开。
片刻,元知酌轻慢地朝他扬了扬手,示意他过来,没在意他的无措,将那根簪子送到他手里,半阖着杏花眸吩咐道:“揉肩。”
元知酌没说要换曲儿,那两个奏乐的小官依旧弹唱着《鬼荒腔》,听在耳里好不刺耳,她漫不经心叫停,将人喊到身侧,“斟酒,摁腿。”
杨逑仪过了好久才回来,一进门就看到地上倒了几个酒壶,她敛了敛眸,站在门口没再进来,只掩鼻冷声道:“都下去。”
小官们停了动作,望向主位上的人。
元知酌微微上挑的眼尾颜色殷红,她瞥了门口一眼,推了推递酒的小官,下令道:“都出去罢。”
一溜烟的功夫,雅阁内安静了下来,有没有人伺候元知酌倒是无所谓,只是莫胭不乐意,她本来就是奔着这些小官来的。
鲤鱼打挺地坐直了身子,莫胭些许不满道:“老娘还没玩够呢!”
杨逑仪轻叹了口气,推开靠着街道的窗户,指了指外面的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