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手中的书放下,从袖腕里拿出那枚扳指,接着阳光细细打量着上面的金纹,一面问道:“远烟是哪里人?”
香勺搁置在木盘里,远烟脸上浮笑,“奴婢就是京城人,家住外城。”
元知酌肩背纤薄,春日温暖,她只着了件襦裙,披着的外衫晒了会儿阳光后就脱下,随意地挂在一旁,她将落下肩的长发缓缓撩到后面,看向她:“那远烟可想回家看看?”
远烟身躯一怔,低头苦笑了笑,“娘娘别取笑奴婢了,这事哪有那么容易?”
深宫大院,犹如囹圄,做主子的都身不由己,他们这些宫人更没有自由可言,回家怕只能等到不中用的那天。
元知酌却没有开玩笑,她悠缓承诺道:“我带你出宫去。”
如今,这点本事她还是有的。
“带谁?”迟奚祉的声音低醇,落在近处。
元知酌翻起身来,看向垂花门处,迟奚祉屏退了身后的人,鸾禧宫内忙活的宫人见势行礼,埋着头听到上面的声音,“都下去罢。”
元知酌红唇妖冶,勾起的弧度迷离,她不动声色拿过圆凳上放着的外衫,虚虚地披回肩上,她心情似乎不错,嗓音细细柔柔,“带你。”
迟奚祉屈指捻了捻她靥颊的软肉,欺身将逍遥椅上的人整个带起,抱到自己怀里,往正殿内走去,眸色染笑,认真问道:“何时?”
元知酌的手顺势就搭在他的脖颈上,下巴也抵在他的耳边,歪着脑袋,媚色入骨,呵气如兰,“陛下要分得清玩笑话。”
她就是随口胡诌骗他玩的。
迟奚祉的墨发高高束成马尾,她伸手捏了绺绕在指尖,缠上右手拇指的玉扳指,娇声嘟囔:“我这才刚出来晒晒太阳,不想进去。”
上了层台阶,两人进到阴凉里,迟奚祉的脚步未停,他拢着她腰的手攀到了上面的柔软,不轻不重地揉了下,字句多了分邪气和轻浮,“朕可不想在外边。”
元知酌受激,整个人像是被雷电劈中,一下子就僵住了,他的手还覆在上面,隔着层锦衣,那热度却像是灼了进来,难以忽视的,她不自觉地缩着心口往上避开,阴阳怪气嗔道:“陛下几日不来,一来便不让我安生,您是在逗猫儿吗?”
迟奚祉的手移到她的脑袋上面,揉了一下,将人摁进自己的肩颈里,接着垂首,隔着手背吻了下她的发顶,嗓音也哑了几分,“我很想你。”
他没有用自称,懒洋洋的声线带点倦乏,散去了往日的阴沉和冷戾,低头时的下颌擦在元知酌的额头上,动作轻柔,莫名多了些伏微做小的姿态。
元知酌的心跳停了一拍,而后如擂鼓般快速震动。
这段日子,李静死了,朝廷上的局势也跟着变了变,暗流涌动,各方势力解散又重聚,他作壁上观,台上既不能一人唱独角戏,也不能双簧唱得太和谐。
所以,他需要整日陪他们斗蛐蛐,看他们起高楼,看他们楼塌了。
北燕国多了位皇后,紫禁城内外都热闹起来,除开和她一起应付些宴礼,东部几个附属国派了大使过来,迟奚祉连着几日忙到子时。
每日鸾禧宫的消息两个时辰一报,知道她歇下了,他便也没忍心来打搅她。
今日好不容易腾出点时间,迟奚祉多少有些不想和她拌嘴。
转变来得太快,元知酌呛人的话一下卡在喉咙里,她咽了下嘴里的唾沫,攀在迟奚祉脖颈上的手收得更紧。
她这人吃软不吃硬,心肠软的很。
沉吟了会儿,她的语气也软了许多,主动交代道:“我明天要出宫,借陛下的势。”
元知酌偏头凑近他耳语时蹁跹的羽睫扫在迟奚祉的耳下,轻微的痒意。
殿门阖上,隔绝掉了前院的鸟鸣声,留了书案侧的錡窗,风动影移,散出片片碧色的碎片,流过半刻的宁静。
迟奚祉似乎并不在意,散漫应了声,“嗯。”
元知酌纤丽的眉微挑,有些意外他的态度,“你同意了?”
先前刚失忆的时候,她身边的宫女都被他换了一批,鸾禧宫内外被包了三层,正殿的门她都出不去,这时候这么好讲话倒是让她错愕。
迟奚祉将人放到床榻上,居高临下地站在床榻边,他单手解开身上的外袍,嘱咐她,“叫洛白跟着你。”
元知酌看着他的动作,眼里闪过暗光,不动声色地往榻内缩去,直到后背抵在了角落的床柱上,她将手侧边的软枕抱到怀里,蹙眉回绝道:“不要。”
衣料摩挲,金玉扣解,落在地上发出细微的动响,衬得周遭极为安静,迟奚祉半跪欺近床榻,他的身上只剩一件单衣,长指勾下金钩上的层纱,薄如蝉翼的金丝织成床帏落在他的肩背上,随着他的动作又滑落下去。
白日的光线从花窗投射一个芙蓉状的影子,明暗交辉,似揽萤火,在微微飘动的轻纱上生出立体的花感。
迟奚祉一只手握住她的脚踝,将人拖回床榻边,长臂一拿,便将她怀里遮挡的软枕扔开,将人牢牢按在身前,微凉的指尖探进裙摆深处,随着细细麻麻的吻落在她身上,他没什么商量道:“让洛白跟在暗处,你玩你的,他不会打扰你。”
迟奚祉都退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