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杨氏的马车停在宫门口时,春蝉和澜翠已经等候多时了。
待魏杨氏下了马车,两人眼神交流了一下,便默契地一边一个扶住了她。
春蝉笑着道:“老夫人,嘉妃娘娘知道您来,特意传了小轿来接您,这可是上上荣宠呢,快上轿子吧。”
魏杨氏一边费力爬上紫檀木的小轿,一边大声问:“怎么是嘉妃的轿子,我们家嬿婉不也是妃位吗,她就没有轿辇?”
澜翠和魏杨氏本就认识,这话她说着更有信服力,她快步跟着小轿:
“老夫人,您有所不知,咱们令妃娘娘虽然有了孕,却还不知男女,而嘉妃娘娘却有四个皇子,所以谁更得宠些,您也清楚吧。”
魏杨氏瞪大眼睛,伸出两只手比划着:“四个?四个儿子?皇后娘娘也才两个儿子,她有四个?”
澜翠点点头:“可不是,嘉妃娘娘的四阿哥已经封王爷了,八阿哥和九阿哥是祥瑞的双胞胎,十一阿哥也是聪明伶俐的,我们令妃娘娘可全仰仗着她呢。”
魏杨氏依旧张着嘴巴:“这可是贵肚啊,贵肚!贵女啊,贵女!”
春蝉和澜翠低着头憋住笑,主子说了,老夫人重男轻女,那就用儿子最多的嘉妃娘娘来整治一下她。
毕竟在老夫人眼里,儿子就是金钱,儿子就是权力,儿子就是一切。
小轿子停在永寿宫门口的那一刻,魏杨氏眼睛都瞪直了。
高阔奢华的永寿宫坐落在紫禁城几乎最中央的地方,门口朱红色大门旁的两个石狮子,嘴里各含着一颗莹润的夜明珠。
魏杨氏暗暗想,嬿婉这丫头,在宫中的日子过得可太好了,如此一来,她只送一个三进三出的大院子可太单薄了。
她还得再和嬿婉要个大庄子!
这样佐禄一辈子都衣食无忧了。
澜翠扶着魏杨氏往里走着,刚到正殿门口,便闻见里面香甜的气息,她心中好奇,探着头就要往里看。
春蝉急忙紧张地提醒:“老夫人,快低下头,不能看,不然她会戳瞎你的眼的!”
魏杨氏一哆嗦,戳瞎眼,谁敢戳瞎她的眼睛,她可是皇上的岳母大人。
但她环顾左右,春蝉和澜翠两个大宫女,都把头垂的低,只盯着脚面,她便也不自觉地这么做了。
澜翠扶着魏杨氏往里走,一边走还一边提醒:“老夫人,您等会儿可别说错话啊,里面那位主儿可是杀人不眨眼的。”
魏杨氏想,难道说,是贵婿在这儿?
几步以后,魏杨氏明显感觉光线变暗,而那香甜的气味儿越来越浓,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温暖暧昧起来。
垂着头的澜翠跪倒在前面:“主儿,老夫人来了。”
魏杨氏也双腿一软,屈了膝以后,竟然忘了怎么行礼,手在左边放放,又在右边放放。
头顶的榻上传来一声慵懒又妩媚的轻笑:“岳母大人,不必多礼,来人,给岳母赐座。”
魏杨氏感觉五雷轰顶,这声音怎么是个女的?她叫我岳母大人?
她再也忍不住,抬起头来,入眼,是一片香艳靡丽的情景。
只见一个穿着淡紫色镂空边中衣,容貌明艳的女子,正手持着一盒胭脂,用手指给她的女儿嬿婉细细抹着脸蛋儿。
而嬿婉,也只穿了一件粉色纱衣,脸色红润,眉梢间皆是风情。
那女子最后一笔,便是在嬿婉眉间,用指尖勾勒出一朵花瓣,绮丽又浓艳。
嬿婉坐在榻下的几凳之上,抬头和那人对望着,那女子便俯下精致的脸蛋儿,在嬿婉额头上印下一个香吻。
抹胭脂的女子看着嬿婉时,明明一脸的温柔,抬头看向自己,却冷若冰霜。
“哟~岳母大人,本宫唤你,你怎么不应啊,莫不是不承认本宫,嗯?”
魏杨氏虽然没见过什么世面,可她喜爱听昆曲儿,嬿婉小时候,也曾带她去听过《怜香伴》,对于这种女子和女子之间的感情,她是了解一些的。
可是嬿婉,她是皇妃啊,她怎么能……这可是要杀头的死罪!
嬿婉倚着金玉妍细长白嫩的小腿,温柔地唤道:“额娘,这是嘉妃娘娘,我们……”
金玉妍接过话茬,摩挲着嬿婉的头发说道:“我们是磨镜之好,来人,给岳母大人赐座。”
她抬抬手,春蝉便懂事地收起胭脂盒,澜翠搬来软凳给魏杨氏,好似金玉妍才是永寿宫的主人一般。
魏杨氏颤抖着坐下,神情夸张求饶:“嘉妃娘娘,大贵人!大贵女!妾身担待不起您一声岳母大人啊,您放过我吧!”
金玉妍先不搭理魏杨氏,而是问外面的王蟾:
“昨天那个乱说话的宫女,怎么处置的?”
王蟾弯着腰,语气谄媚:“启禀嘉妃娘娘,自然是按照您的吩咐,把嘴缝上,赶去辛者库了。”
魏杨氏听见缝嘴,直接想扇自己两个嘴巴子,她刚刚没说错话吧,她可不想被缝嘴啊。
金玉妍冷哼一声:“只是缝嘴啊,太便宜她了,万一她乱写字呢?依本宫来看啊,把手也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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