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
幽蓝色的夜空中明月高挂。月华如水,风吹过,卷起一片片晶莹剔透的雪花。
这是哪?
郑乾举目四望,白茫茫的雪野上空无一人。不远处有一块青色的巨石,孤零零的显得有些突兀。
向青石上看去,上面点着一支红烛。烛火在风中摇曳,射出一团团淡红色的微光,像是雪野上的一缕红霞。
忽然,两只酥柔的手从背后轻轻缠上郑乾的双肩。肌肤相亲处,一片细腻的柔滑。
“郑郎,奴奴找你找得好辛苦,莫要把奴奴丢下...”
耳边竟是一名女子的细语,厮磨处,是一缕妖媚的长发。
“何方妖女?!”郑乾的脸上闪过一丝慌张:“你家乾爷从不斗女人!莫要如此,还不速速退下!”
“呵呵...从不斗女人么...”虽不能回头,郑乾却感觉身后的女子笑了,绝媚的风华:“奴奴哪里能斗得过郑郎呀~郑郎和奴奴一起逃吧~要不然郑郎会想奴奴的~”
“谁要和你逃?!”郑乾惊叫回头。
营帐里烛火明灭,湿热的空气一瞬间涌来,憋得人胸口发闷。
原来竟只是一场梦。
这梦太过于真切,提鼻一闻,空气中似乎还能闻到那一缕香,好似一抹淡淡的茶。
郑乾皱了皱眉头,这已经不是自己第一次做这个梦了。这几日每夜躺下,却都能梦到相似的情境。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每当郑乾努力回忆的时候,他的脑海中却总是莫名的浮现出商栾城中的中秋,明月流觞,一座楼船,一名女子,一抹红衣,一轮明月,一支独舞。
奇怪,这女子似乎在哪里见过。每年的流觞盛会都是借“马王爷”的名号交由下人们去做,早知便问问这女子的姓名了。
郑乾这么想着,便披衣站起了身。经此一遭,却是再也睡不着了。
八月的藉城,怎会如此闷热?
这么想着,他推开帐帘,打算出去透口气。
正当他迈出帐的那一刻,迎面却撞见一名急匆匆的大汉。大汉似乎跑的有些急,一道尺长的刀疤从左脸一直划至脖间。
“奎子?”
“乾爷?”许奎似乎也对此时迎头撞到出门透风的虎骑大统领有些意外,不过他却来不及细想,连忙抱拳道:“乾爷,奎子特来禀报,城西...有古怪...”
郑乾一愣,许奎是跟随自己多年的亲兵,眼下已经渐渐有了副统领的气势。他很少见许奎的脸上有如此犹豫的神色。
“带我去看。”
郑乾没有多说什么,跟着许奎向西门城头赶去。
此刻,东方已渐发白。
......
当郑乾赶上城头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昏黑色的天空似乎预示着今天仍旧是个湿闷的阴天。从城头上朝西侧看去,郑乾不禁锁紧了眉毛。
他知道许奎说不出口的犹豫到底是什么了。
藉城的西侧,是一条官道。官道从藉城西门口蜿蜒而出,顺着路走便能一路走到商栾。而官道之上,离城门约莫十几里的远处,此刻却燃烧着一条火蛇,红透了半边天。
火蛇沿着官道蔓延,离得有些远,本就是夜幕阴天,再加上烈火生出的浓烟,实在有些看不真切。
好生蹊跷!
郑乾心里暗自一惊。若是敌袭,不可能在离城这么远的距离就开始放火。若是林火,这火势应该是由两侧的密林中蔓延而来。可奇怪的是,这火势就硬生生烧在了官道的正中央。而两侧的密林之中却是黑压压静悄悄的一片,没有丝毫动静。
如此大的火势,必然说明官道上有什么可燃之物。这可燃之物不会是寻常农夫经过的马车,也不可能是普通路过的商队。眼下并不太平,又有哪家的商队敢摆这么大的阵仗,一次运这么多的货物?
糟了!韩冰的白天说过的话猛然炸响在耳边!
“后方粮道若有变故,你就成了孤军。”
“妈的!真让那臭小子说中了!”此时的郑乾早已是冷汗涔涔。
忽然,却听城头下传来几声带着哭腔的哀嚎:
“郑将军!郑将军!郑将军在吗?郑将军开城啊!我们有紧急军情汇报!”
从城头上看下去,城门口的阴影里,几名灰头土脸的军士正扯着嗓子朝城头上大喊。
“带他们上来!”郑乾的声音冷冷的。
......
当许奎带着几名衣衫不整的士兵走上城头的时候,太阳已经初升。朝阳透过灰蒙蒙的天,染的城头上一片红彤。
“郑将军!郑将军!大事不好!我们的粮...被人烧了!”为首的一名士兵扑通一声跪下,在地上哭喊着。
这不是一名虎骑士卒。自打商栾起兵,虎骑随自己一路冲杀,柴萍便在后方的草芷庄召集了数百名农夫。这些农夫有很多本来就是草芷庄的长工,一听只是后方押送粮草便能赚到不错赏钱,便一个个纷纷来报名。柴萍挑选了这些农夫中强壮机敏些的,专门负责这第一批粮草的押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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