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家宽敞的大客厅里,侯同文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小心翼翼地把精致的茶杯推到扶风面前。
“公子,请用茶。”
“侯大商客气。”
“哎哟沈公子啊,你可千万别这样叫我,当真是折煞人了!”侯同文道,“什么大商小商的,不过是大家平时开的玩笑,玩笑~~”
“侯大商过谦了,”扶风道,“谁不知道,侯大商垄断了整个逸州府的粟米和高粱啊。”
“不敢不敢!不过是小买卖而已。”侯同文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试探着问,“公子,敢问您来我这里,可是有重要的事?”
“也没什么,”扶风也不拐弯抹角了,道,“我听说,今天你有六万斤高粱,要卖给从三江县来的人?”
“对对,是有这事,”侯大商呵呵道,“一笔小生意,不值一提。”
“这些高粱我要了。”
侯同文一愣,这是什么情况?
难道管盐粮的沈同知,也有了做买卖的打算?
但这应该不可能啊,大夏律法规定,官员不得经商。
“公子,您这是何意?”
“这你就不用多问了,”扶风道,“你只需要告诉我,行还是不行?”
侯同文皱起眉头,最后一咬牙:“行!”
“对了,”扶风又问道,“你的粮仓里,总共有多少高粱?“
“这……”侯同文有点迟疑了,最后道,“十万……”
“多少?”
“不不,二十万斤,刚才是我记错了。”
“你剩下的高粱,半月之内,不能大量卖给别人,能否做到?”
对侯同文来说,半个月不算什么,再说马上就要秋收,家家户户都有粮食,高粱根本卖不起价。
至于三江县的那个范员外,反正定钱都没给,丝毫诚意都没有,不卖给他又如何?
于是他点头道:“能!”
“那就这样说定了,”扶风道,“说价吧。”
侯同文一听,还真的要买?
算了算了,那些当官的个个都有几百个心眼子呢,他也懒得去猜了。
至于价格么,当然是要卖同知大人的情面。
于是他道:“既然公子真的想要,还一次买这么多,那小人就按一斤六文的最低价给您,公子可否满意?”
“总共360两,对吧?”
扶风说着,从衣袖里拿出四张百两的银票放在桌上。
侯同文一看粮都还没看到呢,就已经把银票拿了出来,悬得老高的心一下子就放进了肚子里。
这种先给银子,再交货的正经买卖,他还有什么好怕的?
于是他拿了三张,把剩下的一张推了回去:“公子,家里没有零碎的银票,找不开,零头就算了,算了。”
扶风心里呵呵了。
你他娘的把60两叫零头是吧?
果然是无商不奸,摆明了就是想用这60两买人情。
不过呢,不要白不要。
反正欠人情的也不是他,而是他那个只关心自己仕途,连结发妻、亲儿子都不管不顾的爹。
“公子,要我帮您找车运粮不?”
“不用,等会儿你带我去粮仓等着就好。”
……
中午刚过,朱洪跟贺掌柜就一起来到了侯府。
结果被告知侯大商在仓库,两人又辗转赶了过去。
“侯大商!”朱洪见到侯同文,立即上前见礼,“我来提三江县范员外买的高粱。”
侯同文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淡淡地说了两个字:“没了。”
啥?
没了?
朱洪这下就给整不会了。
不是已经说好了吗?
不是水到渠成,到地方给银票就能拉走高粱吗?
“怎么就没了?”
“没了就是没了,”侯同文不耐烦地道,“我也变不出来不是?”
朱洪急了:“不是啊侯大商,生意不是这样做的啊!之前都说好的事……”
“说好什么了?”侯同文冷声道,“写契书了吗?给定钱了吗?”
“这……好像没有,但我们是君子协定……”
“呸——”侯同文直接喷了朱洪一脸,“你哪只眼睛看着我像君子了?”
朱洪:……
完了完了,这事给整的。
明明稳赚十几两的,没想到了地方,就要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朱先生,怎么了?”贺掌柜上来问。
“呃……高粱暂时……没了……”
“什么?”贺掌柜一下就跳了起来,额头上青筋都出来了。“说好的到了地方,给银子就能拉走高粱,怎么会没了?”
“我也没办法……”
“什么叫你也没办法?”贺掌柜大声吼道,“我不管!今天你要是不给我弄到高粱,我……我要你的命”
随着他这么一吼,十几个壮汉立即就围了过来。
这些人都是贺掌柜从三江县带来的脚夫,昨晚就说好了,银子也给足了,今天要是拉不到高粱,无论如何都不能放人走。
朱洪一看被十几个壮汉团团围住,吓得冷汗都冒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