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歌看了躺在房间地上痛苦呻吟的少年一眼，又看了脸色煞白吓得站都站不起来的族长夫人一眼，淡淡道：“我以燕侯夫人的名义起誓，只要你把一切告诉我，我便绝不会伤害银耳族的其他人。”
下令伤害那个少年的人，应该是刘徐。
只是却似乎刚好对族长起了震慑效果，让他失去了最后一丝挣扎的力气。
族长闭了闭眼，脸上深深的无力和颓然，让他整个人似乎一下子沧桑了好几岁。
“那个秘密，自仁德皇帝交托给我们银耳族的那一天起，我们便发誓会以性命保守这个秘密，这种信念一直代代相传，从没断过。
所以这两百多年间，不管这个地方发生了什么，我们都不愿意搬离。
普通的银耳族族人，对这件事并不知情，知情的人一直只有族长和族长的亲卫，老叟没想到，这件事最终竟会断在了老叟手上。”
族长嘲讽地摇了摇头，拄着拐杖慢慢往外走，道：“跟老叟来罢。
你们大抵也听过，当初大楚开国，我们银耳族的祖上曾经辅佐太祖平定天下，后来，太祖迎娶了我们银耳族族长的女儿为妃这段历史罢。
那时候银耳族立下了赫赫战功，十分得太祖看重，我们族长之女又深受太祖喜欢，导致太祖的皇后有了深深的危机感，一直暗中对付我们银耳族的族人。
我们银耳族的战士虽然一个个都骁勇善战，但都是喜爱和平、不爱争斗之人，后来，我们银耳族的族长不堪忍受朝廷上各种纷争，主动请求归还兵权，带着全族人回到了原先的居住地，自此退出了朝廷的纷争。
那之后，我们原本打算不再参与外界的争斗，直到两百多年前，天下再一次大乱。
而当时身为太子的仁德皇帝，是我们当初银耳族族长之女的直系血脉，他来到我们银耳族里，请求我们出世帮他，看在他身上流着我们银耳族一族的血脉的份上，我们的祖上最终决定出世。”
陈歌和刘徐跟在他身后，闻言，陈歌眸色微闪。
原来，仁德皇帝和银耳族之间，竟还有这样的渊源。
这便是他当初选中了让银耳族帮他保守秘密的原因吗？
族长年纪本来便大了，又因为方才的一系列打击，走得很慢很慢，但大家仿佛听他说的话听入了神，都没有开口催促他。
族长继续道：“那之后，我们银耳族的祖上便跟随仁德皇帝南征北战，后来文正皇后和仁德皇帝结为夫妇，我们银耳族的祖上被编入了文正皇后的军队中，和文正皇后结下了深厚的情谊。
那时候，除了跟随文正皇后在战场上厮杀，我们的祖上，还一直在帮文正皇后制作一样……十分恐怖的武器。”
听到“武器”两个字，陈歌心底掀起了微微的风浪。
虽然她早就猜到仁德皇帝和文正皇后留下来的那样物事是武器，还很可能是火药武器，但如今亲耳听到，她还是觉得有些不真实。
事实上，她到如今还没有一种文正皇后和她是同乡的真实感，可能是因为文正皇后的年代，距离她太远太远了，关于她的一切，她都只是听闻，于是，在她的印象中，文正皇后就成了一个传奇般的、遥不可及的存在。
她不禁瞥了身旁的刘徐一眼，见他脸上虽依然带着一抹如平常一般的温润笑意，眼眸却瞬间深了，眼皮微微垂下，是一种带着几分深思的表情。
这表情告诉她，他是直到如今，才知晓仁德皇帝留下来的那样物事是什么。
这说明，他从姬无川那边得来的关于那样物事的消息，就只有两点，一是那样物事是仁德皇帝留下来的，跟文正皇后也有一定关系，二便是他先前说过的，传说那样物事有决定任何一个朝代兴亡的能力。
“那件事一直是文正皇后身上，最大的秘密，她选中我们祖上帮她一起制作那样武器，也是因为我们银耳族一向淡泊名利、不爱纷争。
她曾经对我们祖上说，那样武器本不该那么早出现在这世间，只是如今为了尽快结束这个乱世，她只能借助那样武器的能力，乱世拖得越久，百姓的生活就越痛苦。
只是，也许老天爷垂怜，在那样武器制作出来前，仁德皇帝和文正皇后就把这个乱世结束了。
后来，文正皇后说，这样武器对于太平盛世来说不是祥瑞，因此她打算把它封锁起来，只是，她还没最终决定怎么处理这件物事，她就去世了。
接下来的事情，你们应该都知道了罢。
史书记载，仁德皇帝在文正皇后去世后悲伤过度，在第二年也随着她而去，然而事实上，仁德皇帝没有去世，而是带着文正皇后和文正皇后留下来的一些东西，来到了我们银耳族。”
带着文正皇后？
陈歌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话里的关键词，只是不待她问出口，族长便在后院角落里一口看起来十分古朴的井边停下了脚步。
陈歌于是暂时把这个问题压回了心里，看着面前的古井。
看来，就是这里了。
这个井起来虽然古旧，但十分干净，井壁上一点青苔都没有，分明有人在常年替它清洗。
族长走到井边站定后，慢慢绕到了井的后边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