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闻有些怔然地看着陈歌。
夫人,似乎跟以前不一样了。
虽然这些天他已是有所察觉,但这一刻,这种感觉比先前任何一个时刻都要清晰。
萧长风道:“我也赞成嫂子说的,现在往回跑不明智。
何况,我派出去给阿远传信的人肯定比我们先到庆州,阿远定会派人到漓河边接应嫂子,他们这两天接不到嫂子,会立刻报告给阿远。
我们便是无法击退胡人也不要紧,只要能撑上一段时间,阿远也会派人过来增援。”
便是他们运气好,能安全退出坊州,但要回到庆州,还要绕一大段路。
往西是肃毅伯世子和胡人的战场,往东是姬无川和谢兴的战场,不管是要往哪边走,都是危险重重。
若能在坊州杀出一条路来,是目前最好的法子。
吕闻知道是这个理,他只是不放心陈歌。
他长长地舒出一口气,道:“既然如此,我们便去看看情况。
夫人,您跟林娘子便暂且留在这里,这里离城门还有一小段距离,相对安全。”
便是他们都过去了,夫人她们身边还有暗卫保护。
这是唯一让他还算放心的地方了。
陈歌点了点头。
不管是吕闻还是萧长风,都是有着丰富沙场经验的将领。
她自是不担心他们,有他们过去帮忙,只会大大地提升坊州守军的战斗力。
萧长风他们跟随官兵们离开后,陈歌想了想,让一个暗卫出去打听情况,叮嘱不管是来攻城的胡人的情况,还是坊州守兵的情况,都一并打听了。
林婉清见陈歌似乎半点也不慌,有点佩服,“阿歌,你一点也不害怕吗?”
方才她听到那个消息时,只觉得浑身冰冷。
看到阿歌那么淡定,她不由得暗暗鄙夷了自己一番。
陈歌看着她淡淡一笑,“事情远没有到最糟糕的情况,有什么好慌的?何况,母亲情绪起伏太大的话,肚子里的孩子会感觉到。”
她可不想吓到这小家伙。
陈歌垂眸看了自己的小腹一眼,神情温柔。
林婉清看着她,眨了眨眼,突然感叹道:“阿歌,你真的好厉害。
说实话,我挺担心的,我还担心我阿爹……”
那些胡人忽然来了坊州,她担心她阿爹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状况。
陈歌不禁看了她一眼。
这是这一路上,她第一回坦然地跟她说她担心她阿爹。
这女孩子也是奇妙,表面看着乐观热情,实际比一般人都会隐忍,且不会轻易地把自己心中的软弱表现出来。
她先前虽然一直对她很亲热,但直到这一刻,陈歌才觉得自己真正地走近了这个女孩子的心。
她摇了摇头,道:“放心,这些胡人出现在这里,才恰好证明了,肃毅伯世子那边没事。”
林婉清一怔。
“正因为他们无法突破肃毅伯世子的防线,才只能另辟蹊径。”陈歌淡淡道:“他们派这么一队胡人翻山越岭来到坊州,便是想先突破兵力薄弱的坊州,再前后夹击攻破肃毅伯世子的防线。
我现在更担心的是,那个在背后援助胡人的人,到底有什么目的。
不管是带领他们翻山越岭的那个人,还是忽然出现的攻城车,都理应不是胡人的手笔。”
林婉清脸色一凛,“你先前说,提前告诉胡人浔阳会乱的人是谢兴。
那现在帮助他们的,难道不是谢兴?”
陈歌沉吟片刻,道:“这是我觉得困惑的。
按理来说,若胡人真的攻破了坊州,和亳州城外的胡人里应外合,突破肃毅伯世子的防线,最高兴的理应是谢兴。
到那时,迫于胡人那边战事的压力,姬无川也许会把大部分兵力调去胡人的战场,他那边的压力会相对小很多。
等姬无川的军队和胡人的军队打得两败俱伤时,就是他反攻的最佳时机。
只是,我觉得,这次的事情不像他的手笔。”
林婉清一怔,“为什么这样说?你也说了,这件事最大的受益者是谢兴不是吗?”
“是。可是,谢兴向来老谋深算,做事滴水不漏。”
陈歌眉头微微蹙起,“便是他暗地里跟胡人有勾结,也绝不会摆到明面上,他知道大楚的百姓有多痛恨胡人,一旦被人知道他跟胡人有勾结,只会成为全大楚百姓的敌人。
只是,这回胡人进攻坊州,背后那个人留下的破绽太多了。
那个带着胡人翻过山岭的人一直只是我们的猜测,事实上没有人见过那个人。
但那本不应该出现的攻城车,却也太惹眼了。”
林婉清一脸讶然,“对啊,那人为什么要那么大摇大摆地给胡人送攻城车?
胡人是一路南下的,他们南下的时候有没有带着攻城车,只要一查便知。”
若那攻城车是突然冒出来的,那简直是明晃晃地跟人说,他们在大楚这边有接应的人!
阿歌说得对,谢兴绝不可能出现这种失误!
林婉清的神色一下子紧张了起来,“可是,如果帮助胡人的不是谢兴,又会是谁?”